顧寒聲的機械眼還在閃,數據像雨點一樣在眼前滾動。那串四級信號雖然消失了,但殘留的波動卻像小針一樣紮在神經上,讓人渾身不舒服。
江星瀾站在星核底座前,手指輕輕壓在冰冷的金屬邊緣。她皮膚上泛著淡淡的晶光,像是有星光在血管裡流動。她閉上眼睛,意識一點點沉進星核深處。剛才那兩秒的信號太短了,可那種壓迫感她太熟悉——這不是普通的乾擾,是有人在用高權限強行闖入係統。
“再試一次。”她低聲說,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把剛才那段殘波找出來,反向解壓。”
顧寒聲立刻在空中劃出幾道光影,虛屏一層層展開,手指飛快滑動。數據碎片被重新拚接,像拚圖一樣慢慢還原。白薇站在他旁邊,手掌貼著中央的光柱,感受著能量流動的細微變化。
“不對勁。”顧寒聲皺眉,“底層藏了東西……不是通信記錄,是張圖。”
畫麵一轉,三維星圖浮現出來,第九星域邊緣一個廢棄的節點被高亮標出——幽影躍遷站。
“這地方五年前就塌了。”白薇聲音有點發緊,“連蟲洞都沒了,怎麼還會有信號?”
“但它確實存在。”陸沉淵站在另一側,目光盯著星軌投影,“脈衝頻率很穩,每十二分鐘一次,和星核稅結算的時間完全一樣。”
江星瀾睜開眼,瞳孔裡閃過一絲金光。她懂了——有人在偽造通行憑證,模仿繳稅節奏,悄悄重建控製權。
“他們不是想逃。”她冷笑,“是想把新秩序的大門,徹底焊死。”
顧寒聲繼續深挖,機械核心高速運轉,數據流如瀑布般刷屏。突然,他動作一頓:“不對!這個中繼點不隻是轉發信號……它在重構協議。”
“什麼協議?”白薇問。
“星傀契約。”他抬頭,機械眼泛著紅光,“基因密鑰正在輸入,係統提示‘協議重構進度:37’。”
空氣瞬間凝固。
星傀,是星淵商會最可怕的手段——用基因綁定遠程操控改造人,把活生生的人變成沒有意識的傀儡。當年多少反抗者被拖進實驗室,打上烙印,從此失去了自己。
白薇的手微微發抖。她記得那種感覺,像是靈魂被一根根抽走,疼得喘不過氣。
“不能讓他們得逞。”江星瀾聲音冷得像冰,“我要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操作。”
她抬起右手,掌心對準星核底座。晶化的紋路從手背蔓延到手腕,皮膚下浮現出細碎的星光。星軌回溯啟動,未來的畫麵碎片開始湧入腦海。
劇痛襲來。
不是普通的疼,而是骨頭縫裡被塞滿了碎玻璃,一寸寸碾磨。她膝蓋一軟,咬牙撐住。眼前閃過的畫麵斷斷續續——昏暗的控製室,幾具星傀連接終端,屏幕上跳動著基因序列;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主控台前敲擊鍵盤,背後投影顯示:“倒計時:715943”。
三天。
就是那個時間點。
畫麵一閃而過,最後定格在終端角落的一行小字:“權限驗證通過,會長級密鑰生效。”
“沈清秋……”她低聲念出這個名字,又立刻搖頭,“不對,不是他本人。是他的權限被人用了。”
陸沉淵眼神一冷:“有人冒用會長權限,說明內部還有殘黨。”
“不止是殘黨。”顧寒聲調出數據對比圖,“信號用的是量子糾纏編碼,最高等級的加密方式。普通人根本接觸不到。能用這種權限的,隻有兩種人——會長本人,或者……曾經和他共掌係統的副手。”
“副手?”白薇一愣,“可沈清秋從沒設過副手。”
“那就更不對勁了。”江星瀾收回手,晶化紋路緩緩褪去,但右手背的星紋更深了,像刻進肉裡的印記。
她沒喊疼,隻是盯著星圖上的幽影躍前站,眼神越來越冷。
“選那裡不是偶然。”陸沉淵走到她身邊,指尖劃過空中,調出躍遷站的曆史記錄,“五年前蟲洞塌了,官方說永久封閉。但地下三層的主控室還在,有獨立能源,能避開監控。”
“而且。”顧寒聲接話,“舊主控台的位置,正好對應星核稅係統的密鑰生成節點。他們不是建中繼站,是在重建控製中心。”
江星瀾沉默幾秒,忽然轉身走向星核光柱。她雙手按在底座上,晶化皮膚與能量場完全連接,意識順著數據流逆向滲透。
“我要進一次量子殘影。”她說,“看它最後一次合法運行時,是誰簽的關閉協議。”
陸沉淵立刻明白。量子殘影是係統崩潰瞬間留下的記憶烙印,像最後一幀錄像,能留下操作者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