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製室的燈滅了。
江星瀾拔掉最後一根神經鏈,手指有點麻。她沒回頭,隻是把設備合上,哢的一聲鎖好。肩膀上的晶痕還在發燙,像一塊熱石頭貼在皮膚上,提醒她時間不多了。
她走出門。
外麵風很大,空氣很乾,星潮快來了。山坡離控製室不遠,走三百米就到。她慢慢往上走,腳步不快,也沒停。後麵有人跟上來,是陸沉淵。他跟在半步遠的地方,不遠也不近。
顧寒聲沒動。
他在終端前多留了十秒,關掉了所有偵測功能。警報還在閃,他沒管。站起來時,機械臂響了一下,像是鬆了口氣。
他也出來了。
三人站在山坡邊。江星瀾坐在一塊平石頭上,左手放在膝蓋上,右手不自覺地摸了摸左肩。那裡的皮膚已經變成晶體,一直長到鎖骨下麵,光在裡麵一閃一閃,像在呼吸。
“係統斷了。”她說。
陸沉淵站在她斜後方,手按在胸口的接口上,把能量調到最低。這不是命令,是他自己的選擇。他沒說話,但站得很穩,像一堵牆,能替她擋點什麼。
顧寒聲坐下,身體自動平衡,穩穩地落在地上。他的眼睛閃著綠光,係統提示:【外麵有危險,建議保持警惕】。他直接關掉了。
三人都沒看數據。
也沒人提剛才那個“內部信號”。這事先放下了,不是解決了,而是他們都知道——現在爭誰泄密沒用。真正的戰鬥在接下來幾小時,能不能活下來才是關鍵。
江星瀾閉上眼。
她深吸一口氣,開始回溯未來六小時的畫麵。畫麵很模糊,斷斷續續:地麵炸出火光,天空裂開,一隻受傷的手伸向她,快碰到她的瞬間,一切消失了。
她立刻停下。
嘴角流出血,滴在衣服上,很快被吸乾。肩上的晶痕更亮了,顏色變深,變得更硬,像是身體正在發生不可逆的變化。
她睜開眼,看著陸沉淵。
“如果我沒回來……”她說話很平靜,像在說一件小事,“去北緯7區的廢棄育嬰艙找她。”
陸沉淵眼神一緊。
他沒問是誰,也沒問為什麼。他知道,哪怕記憶不全,有些事早就刻在心裡。他把手從接口移開,然後把接口貼向心口——那是契約最深的地方,也是唯一能連住兩人命運的位置。
這個動作的意思很清楚:你要走的路,我陪你走完。
顧寒聲聽到了,但他沒回頭。
他低頭看自己的機械手,手指一張一合,動得很順。忽然,他抬起右手,在地上敲了三下——短、長、短。
這是赤霄軍老部隊的暗號。
不是命令,也不是戰術確認,隻是一個過時的信號。可他用了。這是他第一次在非戰鬥時用軍事代碼,意思是“現在安全,人都在”。
江星瀾看到了,嘴角輕輕動了一下。
沒人說話。
空氣裡飄著淡淡的銀灰色霧氣,夜色好像在發光。天亮前所有電子設備都會失效,他們的計劃必須在黎明前完成。而他們的行動,原本靠的是精確的能量配合和能力聯動。
現在這些都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