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前路如何,他定要護她周全。
張老仆暴斃案的調查因“彼岸吻”奇毒指向突厥而陷入僵局,但上官撥弦並未停止對庫房銅雀及那批錦緞的調查。
她深知,“玄蛇”如此大費周章,那批錦緞絕不僅僅是標記那麼簡單。
次日夜,她再次冒險潛入庫房。
這一次,她做了更充分的準備,帶了特製的藥水和小巧工具。
銅雀機關已被觸發,暫時無害。
她重點檢查那批帶有神秘標記的錦緞。
她將師姐筆記上顯影得到的殘缺圖案與緞料上的標記反複比對,確認無疑。
隨後,她用藥水輕輕擦拭幾匹不同顏色緞料的邊緣。
果然,在一匹墨黑色緞料的標記處,藥水塗抹後,那標記旁竟緩緩顯現出幾行極細微的、用特殊密寫藥水書寫的數字和符號!
是密碼!
上官撥弦心中狂跳,迅速將顯現出的密碼謄抄下來。
接下來的幾夜,她利用守夜的便利,不斷潛入庫房,用不同的藥水和方法測試,又陸續從其他幾匹緞料上得到了類似的密碼信息。
她將這些零散的密碼碎片帶回偏房,廢寢忘食地對照師姐筆記中一些關於密寫術的記載、以及蕭止焰暗中提供的部分軍方密碼本進行破譯。
這是一個極其繁瑣耗神的過程。
那些數字和符號代表的意義晦澀難懂,需要極強的邏輯推理和聯想能力。
期間,曹總管加強了對庫房的巡查,甚至增派了暗哨。
上官撥弦幾次險些暴露,全靠著她過人的機敏和蕭止焰在外圍的巧妙策應(製造一些小混亂引開視線)才化險為夷。
兩人雖不能頻繁見麵,但那種默契的、無聲的配合卻在一次次險境中愈發純熟。
有時隻是一個信號,一個眼神,便能明白對方的意圖。
蕭止焰送來的點心裡,開始時常會夾著一張小紙條,有時是外麵查到的零星信息,有時隻是一句“安好?”或“慎之”。
上官撥弦每次都會仔細看完,然後將紙條就著燭火燒掉。
灰燼落下時,她偶爾會對著跳躍的火苗出神片刻,嘴角泛起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極淡弧度。
經過數個不眠之夜的努力,密碼終於被破譯出了一部分!
結果令人震驚!
這些密碼並非指向某一單一事件,而像是一份……物資調度清單!
上麵記錄了不同代號所代表的物品(如“黑黍”可能指精鐵,“赤晶”可能指朱砂或某種礦物,“枯楊”可能指糧食)、數量、交接時間以及……接收地點代號!
其中一個出現頻率較高的接收地點代號,經過上官撥弦反複推敲比對師姐筆記和侯府地圖,最終鎖定在了——侯府位於城西的一處彆院!
那處彆院常年閒置,隻留幾個老仆看守,毫不起眼。
“玄蛇”竟然將侯府的彆院作為重要的物資中轉樞紐?!
必須立刻查探那處彆院!
上官撥弦將破譯結果和推斷用密寫的方式寫在一張極薄的絹紙上,塞入約定好的牆縫暗格裡。
很快,蕭止焰傳來了回信:“已驗證,彆院確有蹊蹺,明麵守備鬆散,實則暗哨密布,夜間常有神秘車輛出入。疑為‘玄蛇’重要據點。危險,暫勿輕動,容我部署。”
上官撥弦蹙眉。
蕭止焰的判斷是對的,那彆院定然龍潭虎穴。
但等待部署可能需要時間,期間難免發生變數。
就在她權衡之際,機會卻自己送上了門。
這日,管家突然召集所有仆役,宣布一事:城西彆院需要徹底清掃整理,以備不時之需,需抽調部分人手過去幫忙幾日。
名單念下來,竟然包括了在靈堂“清閒”已久的上官撥弦(化名的蘇阿弦)!
上官撥弦心中一震,麵上卻絲毫不顯,恭順地領命。
這究竟是巧合?
還是……曹總管或者“玄蛇”已經開始懷疑她,故意設下的陷阱?
想將她調離核心區域,或者更方便在彆院對她下手?
無論是哪種,這無疑是一個深入虎穴、近距離查探的絕佳機會!
風險與機遇並存。
她立刻通過暗格向蕭止焰傳遞了消息:“奉命往彆院,三日後動身。”
消息送出後,她沉思片刻,又從床下暗格中取出幾樣特製的藥物和小巧機關,貼身藏好。
此去吉凶未卜,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動身前夜,月明星稀。
上官撥弦在靈堂值最後一班夜。
她知道,蕭止焰一定會來。
果然,子時剛過,窗外傳來熟悉的叩擊聲。
她推開窗,蕭止焰躍入室內,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慮。
“撥弦!此事太過冒險!那彆院分明是龍潭虎穴,曹總管此時調你過去,絕非好意!”他語氣急切,“不如我想辦法製造意外,讓你無法成行?”
“不行。”上官撥弦搖頭,眼神冷靜而堅定,“躲得過這次,必有下次。反而會打草驚蛇。既是機會,便不能錯過。”
“可是……”
“沒有可是。”上官撥弦打斷他,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止焰,我知道危險。但我必須去。師姐的線索、‘玄蛇’的秘密,可能都藏在那裡。這是我們目前最好的突破口。”
她第一次如此自然地叫出他的名字。
蕭止焰渾身一震,後麵勸解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他看著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決心和閃耀著智慧與勇氣的光芒,知道自己無法改變她的決定。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萬千擔憂,從懷中取出一個東西,塞進她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