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器裡江季黎的聲音斷斷續續，夾雜著能量武器的爆鳴和金屬撞擊的尖銳噪音，顯然正陷入苦戰。
“坐標……已發送……遭遇‘熔爐’高速艦載機編隊攔截……數量六……陸岩正在周旋……林默已蘇醒，狀態不穩定……沈鴻嘗試乾擾對方鎖定……”
信息碎片化，但足以讓蘇婉清和王超勾勒出危險的畫麵。
“坐標已接收！鎖定！”技術員大聲報告，屏幕上閃爍起一個距離“鏡廳”入口約二十公裡的山穀坐標。
“接應一隊、二隊，立即出發！按照預定第三套接應方案執行！”王超對著通訊器怒吼，聲音在整備艙內回蕩。
早已待命的兩支精銳小隊如同離弦之箭，衝向裝備完畢的武裝越野車和運兵車。
“基地防禦提升至二級戰備狀態！所有外圍哨戒加倍警惕！防空陣列預熱！”
蘇婉清的聲音依舊穩定，但語速極快，一道道指令清晰下達。
她不能自亂陣腳，基地是遠征隊唯一的歸巢。
“蘇姐，我感覺到他們了！”趙小玥突然抓住蘇婉清的手臂，眼神有些發直，“很亂……很多尖銳的惡意……圍著幾個很熟悉但很疲憊的光點……其中一個光點，很暗，但……在燃燒！”
她描述的正是林默此刻給她的感知——虛弱，卻因知曉真相和體內意識的躁動而呈現出一種決絕的狀態。
“堅持住，小玥，引導接應隊伍，給他們最清晰的方位感！”蘇婉清反握住她冰冷的手，傳遞著力量。
山穀，鏖戰正酣。
三輛帶有“玄武”標記、但明顯經過多次改裝和創傷的越野車，正依托著崎嶇的山石地形，與天空中六架造型猙獰、如同黑色梭魚般的“熔爐”高速攻擊機周旋。
陸岩操控著車頂的電磁速射炮，熾熱的彈鏈如同鞭子般抽向天空，迫使敵機不斷機動，無法從容瞄準。
他的臉色冷硬，每一次點射都精準地封堵著敵機的攻擊路線。
“左側山穀有回音！可以嘗試利用！”陸岩在通訊器裡吼道。
駕駛車輛的戰士猛打方向盤，車輛一個漂移，險之又險地躲過一道從天而降的赤紅色能量光束，原先停留的地麵被熔出一個焦黑的坑洞。
另一輛車內，沈鴻雙手飛快地在便攜式終端上操作，額頭青筋暴起：“他們在用某種協同算法鎖定我們！我在嘗試注入乾擾代碼，但需要時間！他們的防火牆很古怪！”
江季黎所在的車輛居中策應，她一邊用精準的單點射擊騷擾試圖低空突襲的敵機，一邊時刻關注著後座上剛剛蘇醒不久的林默。
林默靠在座椅上，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迷茫或痛苦，而是充滿了一種沉重的、仿佛承載了過多曆史的清明。
他劇烈地咳嗽了幾聲，用手背擦去嘴角因精神過度負荷而滲出的血絲。
“我……聽到了……”他的聲音沙啞，帶著奇異的回響，仿佛不止他一人在說話，“利維坦……它在憤怒……也在……悲傷。‘熔爐’的技術……有‘領航員’一脈的痕跡……它在排斥……”
“先彆管那些！穩住你自己！”
江季黎頭也不回地喝道，一槍點爆了一架試圖發射導彈的敵機引擎，那架敵機拖著黑煙歪歪斜斜地墜向遠處山脊，爆成一團火球。
但剩下的五架敵機顯然被激怒了，攻擊變得更加瘋狂和密集。
一道能量束擦著江季黎所在的車頂掠過，灼熱的氣浪讓她呼吸一窒。
“這樣下去不行！我們的護盾能量快見底了！”駕駛員焦急地喊道。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咻——轟！
數道粗大的、帶著“玄武”基地特有藍色標識的高能粒子束，從山穀入口處精準射來，瞬間將兩架追得最緊的“熔爐”攻擊機淩空打爆！
“接應到了！”沈鴻驚喜地大叫。
王超粗獷的聲音通過公共頻道響起：“基地接應部隊已到達！所有單位，向穀口靠攏！我們來殿後！”
隻見山穀入口處，數輛裝備著重火力的裝甲車排成突擊陣型，強大的火力瞬間壓製了剩下的三架“熔爐”攻擊機。
天空中被交織的火力網覆蓋。
遠征隊的車輛抓住機會，引擎咆哮著，衝向穀口的生路。
林默在車輛的顛簸中，回頭望向“鏡廳”的方向。
儘管隔著山巒，他仿佛依然能“看”到那片數據深淵，能感受到那古老主腦啟動最終防禦協議後散發的、如同超新星爆發般短暫而熾烈的波動，也能模糊地感知到，另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偏執的意誌鏡影）正在迅速逼近那片區域。
他的眼神愈發深邃，低聲自語，隻有離他最近的江季黎能隱約聽到：
“枷鎖……必須打破……”
江季黎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隻是用力拍了拍駕駛員的座椅：“全速前進！返回基地！”
車隊彙合，帶著浴火後的疲憊與沉重得足以顛覆世界的真相，向著“家園”的方向疾馳。
而在他們身後的天際，“鏡廳”所在的空域，能量亂流正在形成一場席卷一切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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