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恢複不再是單純的休養,而是一場針對下一次、也是更關鍵行動的蓄力。
他像一名即將進行精密手術的醫生,反複研究著“病人”的“解剖結構”——沈鴻提供的規則網絡拓撲圖,以及他自己感知到的、何翟添體內烙印那幾條主要的能量輸出“主根”。
每一次冥想,他都模擬著將自身那蘊含著“亂流”因子的暗金能量,精準地切入那些“主根”與外部網絡的連接處。
這需要無以倫比的精度和瞬間的爆發力,既要造成足夠強度的乾擾以暫時“麻痹”連接,又要避免徹底撕裂連接導致秩序烙印的全麵反撲,或是傷及何翟添生命的根本。
蘇婉清提供了何翟添更詳儘的生理數據模型,試圖找出烙印能量與生命維持係統之間最脆弱的平衡點,為林默的行動劃定一條不可逾越的安全紅線。
“他的腦乾活動和部分低級神經反射,與烙印能量的波動存在微弱的負相關,”蘇婉清指著複雜的圖表,“當烙印劇烈活動時,這些生命體征會被壓製。或許…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在乾擾成功的瞬間,同步給予生命支持係統的強刺激,為他爭取一絲…緩衝。”
這是一個大膽的設想,相當於在規則層麵和生理層麵同時進行高風險操作。
“成功率?”江季黎直接問道。
“無法量化,”蘇婉清坦然道,“但這是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能為何翟添本人爭取一線生機的方法。”
江季黎沉默片刻,最終點頭:“準備執行。林默,你隻有一次機會。”
壓力如同實質,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林默再次進入隔離觀察室,狀態比之前更加專注,也更加決絕。
他沒有立刻開始,而是先將感知緩緩延伸出去,如同最輕柔的觸須,拂過那幾條冰冷的“主根”。
他需要找到最佳的切入時機和角度,需要感知到它們能量流轉最細微的節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指揮中心、技術核心區、醫療區,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就是現在!
林默眼中精光一閃,體內暗金色核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劇烈搏動,積攢的力量如同出鞘的利劍,分成數股,沿著他早已計算好的軌跡,同時刺向那幾條連接著內部網絡命脈的規則“主根”!
這一次,不再是“滋啦”的雜音,而是仿佛琴弦崩斷前的刺耳銳鳴!
嗡——!!!
一股遠比之前劇烈百倍的能量衝擊以何翟添為中心爆發開來!醫療隔離室的強化玻璃瞬間布滿裂紋,監測儀器屏幕雪花一片,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區域!
何翟添的身體猛地弓起,如同被無形的巨力擊中,所有的生命體征監控數據瘋狂跳動,瞬間衝破安全閾值!
“生命維持係統,最大支持!注射腎上腺素!腦波穩定儀啟動!”蘇婉清厲聲下令,雙手飛快地在控製台上操作,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與此同時,林默悶哼一聲,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被一柄冰冷的巨錘砸中,那秩序烙印的反噬如同決堤的洪水,沿著他發出的能量連接倒灌而回!
他製造的“規則亂流”在核心連接處劇烈震蕩,勉強維持著,但崩潰似乎隻在頃刻之間!
他看到了,在那冰冷意誌的狂潮中,何翟添意識深處那一點微弱的火花,如同暴風雨中的海燕,在蘇婉清強化的生命支持刺激下,竟然沒有熄滅,反而頑強地閃爍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
林默福至心靈,沒有選擇硬撼那冰冷的反噬洪流,而是分出一縷極其細微、蘊含著純粹“調和”意念的能量,如同橋梁般,輕輕搭在了那閃爍的微光與他自己之間。
這不是攻擊,也不是乾擾,而是一種…純粹的連接與支撐。
一瞬間,林默仿佛聽到了一個極其微弱、帶著無儘疲憊和茫然的意念:“…誰?”
而那股冰冷的秩序意誌,似乎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不屬於它掌控範圍內的“雜質”連接而出現了一絲極其短暫的凝滯!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瞬間,林默全力維持的“規則亂流”終於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那幾條被乾擾的“主根”連接處,能量傳導出現了致命的卡頓和紊亂!
沈鴻在技術核心區激動地大喊:“成功了!核心節點與主要網絡乾道的連接強度驟降百分之七十!全局網絡活性斷崖式下跌!外部諧波關聯信號減弱!”
乾擾,成功了!
但林默也付出了代價。
他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精神海如同被撕裂般劇痛,整個人軟倒在地,意識迅速模糊。
最後看到的,是醫療隔離室內,何翟添劇烈抽搐的身體逐漸平複,生命體征在警報聲中艱難地、緩慢地向著安全閾值回落,而那條代表秩序烙印輻射的銀白曲線,雖然依舊存在,卻失去了之前那種咄咄逼人的活躍,變得…黯淡而遲滯。
以及,他仿佛感知到,何翟添意識深處那點微光,在與他短暫連接後,似乎…稍微明亮了那麼一絲絲。
內部的共振之網,被暫時強行扼住了咽喉。但核心的博弈,遠未結束。
而那複蘇的微光,是希望的火種,還是風暴前最後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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