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軍叢中,兩道身影撕裂了喧囂的戰場,悍然對撞。
楚鳳辭身下的踏雪烏騅四蹄翻騰,馬蹄踏在被血浸透的黑土上,竟不染絲毫泥濘,快成了一道純黑的殘影。
她的人與馬,已然合一。
對麵,北蠻主將胯下的巨狼戰獸喉間發出沉悶的咆哮,幽綠的獸瞳裡,倒映出楚鳳辭極速逼近、不斷放大的身影。
她手中那柄厚重的斬馬刀,在鉛灰色的天光下,折射出噬人的寒光。
“鏘——!”
一聲足以刺穿耳膜的金鐵爆鳴聲炸開。
楚鳳辭手中的佩劍與對方的斬馬刀結結實實地碰撞,一股磅礴巨力沿著劍身奔湧而來,震得她虎口一陣酥麻。
對方的力量,竟絲毫不遜於她。
北蠻主將的嘴角咧開一個血腥的弧度,周身氣勁轟然勃發,屬於武者五品初境的威壓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
“想不到吧,鳳陽王!本將,也是五品!”
她預想中楚鳳辭驚駭的表情並未出現。
那雙鳳眸裡,隻有一片死寂的冰海,連最細微的漣漪都未曾泛起。
“五品初級。”
楚鳳辭的語氣毫無波瀾,像是在審視一件無趣的玩物。
“也配,稱五品?”
她手腕陡然一翻,一股螺旋暗勁瞬間卸去對方的蠻力,借著碰撞的勢頭,身形在馬背上輕盈地回旋半圈。
巨狼戰獸腥臭的血盆大口,貼著她的戰甲咬了個空。
錯身瞬間。
楚鳳辭的左手在袖中悄然一抹。
那柄製式佩劍消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通體漆黑、劍身狹長的古劍,劍脊之上,仿佛有細碎的星辰在緩緩流淌。
神器·無憂。
劍出,風停。
一股無形的鋒銳之氣,讓北蠻主將後頸的皮肉猛地一緊,刺痛感直鑽骨髓。
“神兵!”
她脫口驚呼,眼中貪婪與恐懼瘋狂交織。
楚鳳辭沒給她任何喘息之機。
踏雪烏騅心意相通地再次提速,這一次,劍鋒的軌跡變得詭異莫測。
無憂劍在她手中劃出一道死亡的弧線,不再正麵硬撼,而是如夜色中的毒牙,直取北蠻主將持刀的右腕。
劍鋒未至,淩厲的劍氣已割得她腕部肌膚劇痛。
北蠻主將心中警鈴大作,駭然回刀格擋。
“鐺!”
清脆的斷裂聲。
與剛才的巨響截然不同。
她那柄足以劈開重甲的精鋼斬馬刀,在觸碰到“無憂”的刹那,竟像一塊脆弱的朽木,被齊整地切成兩段!
斷裂的刀頭打著旋飛向高空。
北蠻主將握著光禿禿的刀柄,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
“你以為,這就結束了?”
她死死盯著步步緊逼的楚鳳辭,忽然發出一陣歇斯底裡的狂笑。
“楚鳳辭,你很強!但黑水城的內應,不止徐清彥一個!”
她試圖用這最後的底牌,動搖楚鳳辭的心神,哪怕隻能爭取到一息的生機。
然而,楚鳳辭的攻勢沒有半分遲滯。
無憂劍的鋒芒,已經抵近她的咽喉。
“哦?”
一個冰冷的音節,從楚鳳辭的唇邊溢出。
“你說的是城中糧倉的管事李四,還是東城門負責夜間換防的校尉張五?”
北蠻主將臉上的狂笑僵住了。
楚鳳辭怎麼可能知道!
那兩個是她埋藏多年的死士,是她計劃裡,斷掉鳳陽軍後路,完成合圍的真正殺招!徐清彥那個蠢貨,不過是引誘楚鳳辭出城決戰的棄子!
楚鳳辭的劍,停在她的喉前半寸。
劍氣已經刺破了肌膚。
“你給徐清彥的布防圖,是我故意讓他看到的。”
楚鳳辭的聲音很輕,卻像無數根鋼針,紮進北蠻主將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