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縷青煙，在潮濕的空氣中，緩緩消散，卻像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地砸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恐懼，是一種會傳染的情緒。
當死亡以一種無法理解、無法抵抗的方式降臨時，再狂熱的信仰，也會瞬間崩塌。
“妖……妖術！是妖術！”
一名離楊泰最近的白蓮教徒，看著他眉心那詭異的血洞，終於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心理壓力，發出一聲歇斯底裡的尖叫，扔掉手中的武器，轉身就想跳湖逃跑。
然而，她剛剛轉身。
“噗！”
又是一聲沉悶的輕響。
她的後心處，炸開一團血花，身體猛地向前一撲，重重地摔在甲板上，抽搐了兩下，便再也沒有了動靜。
岸邊，另一名玄甲衛，麵無表情地，放下了手中的“驚蟄”步槍。
這一下，如同在滾油中，潑入了一瓢冷水。
整個白蓮教的隊伍，徹底炸了鍋。
“跑啊！是官兵的埋伏！”
“不是官兵！是天兵！是天兵下凡了！”
“魔鬼！他們是魔鬼！”
教徒們徹底崩潰了。他們心中的“彌勒佛”，沒有降世；而來自地獄的“勾魂使”，卻已降臨。他們再也顧不上什麼“清君側”，什麼“上天堂”，哭喊著，咒罵著，爭先恐後地跳下樓船，想要逃回自己的漁船。
然而，迎接他們的，是來自死神的精準點名。
赤焰冰冷的目光，透過望遠鏡，鎖定著湖麵上那些四散奔逃的白蓮教頭目。這些人的相貌特征，阿七早已通過密信傳遞給他。
他放下望遠鏡，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如同機器般冰冷。
“第一、二小隊，自由射擊，優先清除頭目。第三小隊，上‘雷鳴’，目標，敵船密集區，三發急速射，摧毀他們的逃生工具。”
“是！”
命令被迅速執行。
岸邊，那條由五百名玄甲衛組成的黑色防線，開始演奏起一曲來自工業時代的死亡樂章。
“噗！噗！噗！噗！”
沉悶而密集的槍聲，連成一片。
那已經不是戰鬥，而是一場單方麵的、冷酷到極致的屠殺。
湖麵上，一個個正在拚命劃船的白蓮教徒，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從船上粗暴地拽下來一般，身上爆出血花，慘叫著跌入水中。
他們的刀劍，在百米之外的精準射擊麵前，成了可笑的玩具。
他們的人數，在“驚蟄”步槍那遠超弓弩的射速麵前，成了毫無意義的數字。
他們甚至連敵人的臉都看不清，就已經被奪去了生命。
樓船之上，幸存的禁軍們，一個個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魔幻的一幕。他們手中的刀槍，還沾著溫熱的鮮血，可戰鬥，卻以一種他們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突然結束了。
他們看著岸邊那些黑甲士兵，看著他們手中那不斷噴吐著死亡火焰的“火銃”，眼神中，充滿了敬畏與震撼。
這是……哪來的軍隊？
大楚，何時有了如此神鬼莫測的利器？
就在這時，三聲比步槍聲更加沉悶、也更加響亮的轟鳴，從岸邊傳來。
“轟！轟！轟！”
三枚炮彈，拖著尖銳的呼嘯聲，劃破雨幕，精準地落入了漁船最密集的水域。
水麵上，瞬間炸開三團巨大的、衝天而起的水柱！
“雷鳴”火炮的威力，雖然為了便於運輸而有所削弱，但炮彈爆炸時產生的衝擊波和破片，依舊是木質漁船無法承受的噩夢。
“哢嚓！”
幾艘靠得最近的漁船，被爆炸的威力，直接撕成了碎片。船上的教徒，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炸得血肉橫飛。
湖水劇烈地翻騰著，如同沸騰了一般。無數的殘骸和屍體，在水麵上沉浮。
這三聲炮響，徹底擊碎了所有教徒最後的僥幸心理。
恐懼，已經不足以形容他們此刻的心情。那是麵對神罰，麵對天威時，發自靈魂深處的、最原始的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