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學宮,陸禾所在的彆墅,已然成了聖地。
不少學生從各處趕來,卻又不敢靠近。
他們隻是遠遠地站在林蔭道的儘頭,隔著百米的距離,眺望著那棟安靜的建築。
如同在朝聖。
“他……就在裡麵嗎?”
一個年輕的學員小聲問著身邊的同學,聲音裡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和崇敬。
“嗯,王成武學長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打擾。”
“那一戰,你們看到了嗎?那個千米高的青銅巨人……還有那把劍……”
“看到了,當時我就在廣場上,差點以為世界末日了。”
“陸禾學長……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逆斬六階啊!那可是六階天災!”
一個看起來年長些的學長壓低了聲音,臉上帶著幾分後怕與猜測:
“我聽一些高年級的學長說,那可能是一種類似‘靈魂侵蝕’的終極狀態,將天魂的力量毫無保留地,甚至超越極限地一次性爆發出來。”
“靈魂侵蝕?那……那不是很危險嗎?”
“廢話!代價肯定是巨大的,你沒看新聞嗎?陸學長當時全身都碎了……那是用生命在守護我們。”
議論聲很輕,卻充滿了敬畏與擔憂。
他們不知道真相。
整個世界,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那一刻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們隻能通過有限的信息去猜測,去構想。
而每一種猜測,都指向了一個悲壯的結局——英雄以燃燒自己為代價,換來了世界的黎明。
這種認知,讓彆墅外的“朝聖者”們,眼神中的狂熱又多了一分沉甸甸的敬重。
……
與彆墅外的喧囂和朝聖般的寂靜不同,稷下學宮深處,祭酒孫清的小院裡,一派寧靜祥和。
院中的草藥散發著淡淡的清香,驅散了空氣中殘留的血與火的氣息。
白發蒼蒼的孫清坐在石桌旁,臉色雖依舊蒼白,但呼吸已經平穩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氣若遊絲。
在他的對麵,坐著一個身姿筆挺的中年男人。
男人穿著一身漆黑的天策府製式軍服,肩章上的將星熠熠生輝,代表著他無上的地位。
他坐得如同一杆標槍,即便是在這閒適的庭院中,依舊帶著一股金戈鐵馬的肅殺之氣。
天策府現任總長,李青璽。
天魂,史詩級——【李靖】。
“祭酒。”
李青璽親自為孫清續上一杯熱茶,動作沉穩,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天災降臨的時候,他因為其他事務,並沒有在蓬萊城。
看著孫清一頭青絲化白雪,他心中自然敬重。
沉默了片刻,他終於問出了那個盤旋在所有華夏高層心頭的問題。
“關於陸禾逆斬六階之事,天策府內部有不同的聲音。”
“最主流的猜測,是靈魂侵蝕。”
這個問題,至關重要。
一個可能被天魂深度侵蝕,甚至是被天魂完全掌控的個體,其危險性不言而喻。
哪怕他剛剛拯救了世界。
從個人情感來說,李青璽其實是偏向陸禾的。
他眼中,這個少年是個英雄。
但是有些人總會生出更多的擔憂。
孫清端起茶杯,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他沒有立刻回答。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放起那個畫麵。
那個身穿病號服,憑空出現的身影。
那句“朕,在此”。
那股君臨天下,修改規則的無上皇威。
他感覺,那確實是天魂直接降臨,完全掌控了陸禾的身體。
但這和“靈魂侵蝕”又有著本質的不同。
侵蝕,是汙染,是潛移默化,是水滴石穿。
是自身的靈魂被天魂執念吞噬。
而那一次,是降臨。
是神明借用了凡人的軀殼,是帝王短暫地重返人間。
更像是一場交易,一場……獻祭。
孫清放下茶杯,緩緩開口,聲音有些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