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辦公廳副主任的辦公室，仿佛成了一個風暴眼。外麵關於林辰的議論和風波尚未完全平息，內部他卻以驚人的效率推動著對靜心苑海星實驗室網絡的清算。一份份報告、一條條指令從這裡發出，調動著公安、國安、金融監管乃至外交層麵的資源，如同一台精密而冷酷的機器，有條不紊地碾碎著那個龐大犯罪網絡在國內的殘餘枝蔓。
李偉民、孫啟洋等人的案子被辦成了鐵案，移送司法機關。東海遠星被徹底肢解拍賣。名單上涉及的其他人員，根據情節輕重，或被雙規，或被秘密控製，或受到嚴密監控。海州市乃至江東省的官場，經曆了一場無聲卻劇烈的地震，許多人一夜之間消失，又有許多人在這場洗牌中看到了機會。
林辰對此心知肚明，但他無暇顧及這些政治生態的微妙變化。他的目標始終清晰：挖得更深，找到連接境外“黃金血脈”的線頭。
幾天後，李文博帶著一份厚厚的報告，興奮地走進辦公室，臉上多了幾分血色。“辰哥，有重大發現！順著聖·喬凡尼家族那條線往下挖，結合從靜心苑和海星實驗室恢複的部分財務數據，我們鎖定了一家注冊在開曼群島的離岸公司——‘普羅米修斯資本’。這家公司幾乎就是‘黃金血脈’向國內輸送資金和技術的白手套！它通過複雜的股權結構，控製了包括之前秦政委查到的那幾家光學科技公司在內的至少十幾家國內空殼或前沿科技公司！”
林辰接過報告，快速瀏覽。報告詳細列出了“普羅米修斯資本”的投資圖譜、資金流向以及其控製的國內公司名單。這些公司涉足的領域除了光學投影、虛擬現實，還有生物傳感、人工智能算法、甚至……新材料研發。
“新材料？”林辰的目光在一個不起眼的公司名上停留——“新銳材料研究所”。“對，這家研究所很不起眼，規模很小，但每年從‘普羅米修斯資本’獲得的資金卻不少，而且其采購清單裡，有幾種非常冷門的稀土氧化物，純度要求高得變態。”李文博指著那一項，“我查過，這些稀土氧化物本身不算戰略管製物資，但這種極端純度要求和特定配比，很可疑。”
稀土！林辰立刻想起了魏子軒提到的，“搖籃”啟動需要消耗特殊稀土資源構建生物能量場！這條線對上了！“這家研究所，在哪裡？”“就在鄰省蘇雲市的高新開發區。”李文博答道，“表麵上是做工業催化劑的。”
“立刻安排下去，以環保核查和安全生產檢查的名義，對這家研究所進行突襲式檢查，重點查他們的實驗室、倉庫和真實研發項目。要快，要保密！”林辰當即下令。他懷疑這裡可能是“黃金血脈”在國內另一個隱藏更深的材料供應或預處理基地。
“明白！”李文博立刻去辦。
官方渠道的力量開始高效運轉。然而，林辰並沒有把所有希望都寄托於此。他深知對方狡猾無比，官方行動風聲稍大，就可能打草驚蛇。
深夜，菜市場地下安全點。黑子帶來的三個年輕人——木頭、石頭、小花，正圍著一台老舊的筆記本電腦。小花的手指在鍵盤上略顯笨拙卻異常專注地敲打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據流不斷滾動。木頭和石頭則一個盯著門口監控，一個擦拭著手裡一把造型古樸卻鋒利的獵刀。
林辰下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領導！”三人看到他，立刻站起身，姿勢有些僵硬，但眼神很亮。“怎麼樣？適應嗎？”林辰問道。小花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電腦……有點難，比認草藥難多了。黑子哥給的名單，還沒查完。”木頭接口道：“外麵沒事，賣魚的李老三嗓門最大，今天和隔壁吵了三架，不是壞人。”石頭補充：“吃的夠，就是沒山裡臘肉香。”
林辰臉上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這種簡單直接的反饋，讓他緊繃的神經稍微鬆弛了些。“不急，慢慢學。”他對小花說，然後看向黑子，“有活乾了。蘇雲市，新銳材料研究所。需要幾個人，在外圍盯著，看看有沒有‘特彆’的人或車進出，特彆是晚上。要像山裡的石頭一樣，不起眼，但要看得清。”
木頭立刻抬起頭，眼神銳利：“我去。山裡蹲獐子，我能三天不動。”石頭也甕聲甕氣地說：“我力氣大，能搬東西，也能……攔車。”他揮了揮粗壯的胳膊。小花看了看電腦，又看了看林辰，小聲道：“我……我繼續查名單，還能學……”
“好。木頭和石頭準備一下，黑子安排路線和身份，明天一早就動身去蘇雲市。記住，隻看，隻聽，記在心裡，不準任何行動，有任何發現，直接通過黑子報給我。”林辰下達了指令。
“是！”兩人齊聲應道，沒有絲毫猶豫。
安排完這支“奇兵”，林辰又去看了葉瑾瑜。她的氣色好了不少，正在一張紙上畫著複雜的結構圖。“這是‘鏡廳’能量反射陣列的簡化模型。”她將紙遞給林辰，“那些特殊處理的鏡麵，核心是一種摻入了特定稀土元素的納米鍍層，能夠對‘女神’發出的生物信號進行聚焦和放大。破壞鍍層，或者乾擾其能源，就能有效削弱甚至癱瘓它。”她又指了指旁邊幾張紙，“這是我回憶起的幾個可能的信號頻率範圍，還有……‘黃金血脈’內部用於緊急聯絡的幾個加密短波頻段，但他們肯定已經更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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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技術細節極其寶貴，為未來可能再次遭遇類似攻擊提供了防禦和反擊的方向。“蘇雲市那邊，有類似‘鏡廳’的地方嗎？”林辰看似隨意地問道。葉瑾瑜蹙眉思索了片刻，搖搖頭：“我不確定。‘鏡廳’的建造條件極其苛刻，需要穩定的地質結構、龐大的能源供應和絕對保密的環境。海州那個是經營了很多年的結果。蘇雲……我沒聽說過。但他們如果在那裡有材料研究所，也許是在進行更前期的材料製備或實驗。”
線索一點點彙聚，拚圖逐漸清晰，但最大的那塊——“女神”的真身和“黃金血脈”的最高決策層，依然隱藏在迷霧最深處。
第二天下午，林辰抽空去了一趟醫院。秦夢雪已經換下了病號服，穿著自己的便裝，正在辦理出院手續。“醫生同意你出院了？”林辰微微皺眉。“嗯，沒什麼大事了，回去休息也一樣。隊裡一堆事等著。”秦夢雪的語氣恢複了往常的乾練，但刻意避開林辰的目光。“我送你。”“不用，隊裡派車了。”一陣短暫的沉默。“……資金鏈那條線，有進展嗎？”林辰換了個話題。“有，正在梳理，涉及麵很廣，需要時間。”秦夢雪公事公辦地回答，“有確切進展我會寫報告。”“好。”林辰點了點頭。
兩人並肩走出住院大樓，陽光有些刺眼。就在秦夢雪準備走向市局派來的車時，她忽然停下腳步，沒有回頭，聲音很低很快地說了一句：“小心隔壁省來的‘交流組’，帶隊的是個姓趙的副廳長，他和李偉民是黨校同屆。”說完，她快步走向車子，拉開門坐了進去，沒有再看林辰一眼。
車子駛離。林辰站在原地，目光微凝。隔壁省？趙副廳長？李偉民的同屆？在這個敏感時期，一個鄰省的公安廳副廳長帶隊來“交流”？這絕不僅僅是巧合。秦夢雪在經偵總隊，消息靈通，她這是在用她的方式提醒他。
山雨欲來風滿樓。表麵的清算接近尾聲，水下的暗流卻似乎更加洶湧。官方渠道的調查，秘密力量的布控，來自內部的提醒，來自境外的威脅……各方力量都在微妙地互動博弈。
林辰抬起頭，眯眼看了看太陽。光很亮，卻照不透所有的陰影。但他能感覺到，那些分散的微光，正在一點點彙聚。而他，就是那個手持火種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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