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一塊遊走的雲蓋住,山道頓時暗了下來。林風靠在岩壁上的背脊一緊,像是被人用冰涼的手指貼了一下。他沒動,隻是鼻翼微張,吸進一口冷空氣,喉嚨裡泛起一股鐵鏽味。
係統提示在腦中炸開:【檢測到宗師級氣息,距離五百丈,正在接近。】
他右手立刻按在劍柄上,指節壓得發白。左手抬起,輕輕搭在鐵真真肩頭,力道不大,卻讓她把剛要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彆出聲。”他聲音壓得極低,幾乎和風吹樹葉的響動混在一起,“有人來了。”
鐵真真立刻繃直了身子,手滑向腰間短刀。她沒問是誰,也沒問來幾個——上次亂扔刀的事還卡在兩人之間,她不想再犯同樣的錯。
林風緩緩起身,動作輕得像怕驚醒什麼。他抓起地上的包袱,另一隻手拽住鐵真真的手腕,拉著她往道旁的樹叢裡退。枯枝在腳下發出細微的斷裂聲,他腳步一頓,等了幾息才繼續挪動。
兩人藏進一片密林後,林風才稍稍鬆了口氣。他靠在一棵老鬆後,閉眼凝神,耳朵捕捉著山道上方的動靜。
三道人影從高處掠過,踩著樹梢邊緣,腳尖點枝不過瞬息,身形已躍出十餘丈。中間那人落地時略作停頓,黑袍翻動,露出腰間一柄窄長的劍,劍鞘漆黑如墨,隻在末端鑲了一圈銀邊。
“燕十三,你逃不掉的。”那人冷笑一聲,聲音不高,卻像釘子一樣紮進夜色裡。
林風眉心一跳。
不是因為那句話,而是因為那柄劍。
他認得那把劍。三天前洛陽西街,一個武當記名弟子死在巷口,胸口三道平行劍傷,深至脊骨。當時圍觀的人說,那人連拔劍的動作都沒看清,血就噴出來了。
現在這把劍的主人,正帶著兩個人,在這條山道上找他。
係統提示浮現:【追蹤者身份確認——紀綱,天尊麾下高手,宗師初期,擅長快劍。融合點+15。】
林風沒動,等三人徹底遠去,又過了半盞茶時間,才緩緩睜開眼。他蹲下身,用手指蘸了點唾沫,在泥地上畫出三條線,代表三人行進的軌跡。
“他們不是路過。”他低聲說,“是衝我們來的。”
鐵真真蹲在他旁邊,盯著那幾道濕痕:“你怎麼知道?”
“第一,他們走的是主道,但每十步就在樹乾上留下一道劃痕,那是標記氣味的方式。”林風指了指不遠處一棵鬆樹,樹皮上果然有一道淺淺的刀痕,“第二,中間那人每次落腳,左腳比右腳多碾半寸,他在掩飾舊傷,說明長途奔襲對他也有負擔。這種細節,不會出現在巡邏隊身上。”
她皺眉:“所以他們是專門追我們的?”
“不然呢?”他抬頭看了她一眼,“你以為我們趕路的樣子很隱蔽?你啃餅的時候掉渣,我跳崖的時候喘氣,他們順著痕跡一路摸上來,跟撿瓜子殼似的。”
她臉一紅,小聲嘀咕:“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他語氣緩了點,“可江湖不是酒館後巷,沒人會因為你年紀小就讓你一步。”
她低頭搓了搓手指,沒再說話。
林風閉上眼,開始調息。體內的經脈還在隱隱作痛,像有根鈍鋸在來回拉扯。他不敢運功太深,怕引起氣機波動,隻能一點點把散亂的氣息收攏回來。
係統自動彈出剩餘融合點:78。
剛才那一段梯雲縱耗得狠,但還能撐一次爆發。問題是,要不要用。
“接下來怎麼辦?”鐵真真問。
“不能走主道。”他睜開眼,“紀綱帶人掃過一遍,後麵肯定還有接應。我們現在往上走,會被堵在山頂;往下退,會撞上埋伏。唯一的活路,是繞北坡。”
“北坡?”她一愣,“那邊全是斷崖,連羊都爬不上去。”
“所以我才說‘繞’,不是‘爬’。”他從包袱裡掏出剩下的半塊乾餅,掰成兩份,遞給她一份,“吃點東西。待會兒我要換路線,可能得貼著崖邊走,你要是腿軟,我就把你綁在背上。”
她接過餅,咬了一口,這次沒抱怨味道:“你真打算甩開他們?”
“當然。”他嚼著發酸的餅,麵不改色,“我又不是燕十三,乾嘛替他背鍋?”
“可他們叫的是你的名字。”
“江湖上叫‘燕十三’的人多了。”他笑了笑,“前兩天我還聽說有個賣豆腐的也自稱燕十三,因為他切豆腐一刀不斷。”
她忍不住笑出聲,隨即又壓住:“那你呢?你是誰?”
他停下咀嚼,看了她一眼:“我現在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死在一個莫名其妙的誤會裡。”
她沒再問。
林風吃完最後一口餅,把碎屑拍乾淨,從懷裡摸出那張隱龍鎮的地圖。炭筆勾的山勢在月光下顯得模糊,但他還是盯著那個紅點看了很久。
“你說的那個掃地阿吉……”他忽然開口,“他有沒有提過‘快劍’這兩個字?”
“沒有。”她搖頭,“他話很少,最多就是提醒我彆碰臟水,或者下雨天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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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不是教你武功的人?”
“不是。”她頓了頓,“但他看我練刀的時候,眼神有點怪。”
“怎麼個怪法?”
“就像……看一隻學飛的雞。”她認真地說,“既覺得好笑,又不想打擊我。”
林風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這倒挺像他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