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把門檻上的葉子卷起來,又輕輕放下。
林風腳尖動了動,沒踩下去。他盯著那扇半開的木門,門縫裡漏出一線昏黃的光,照在阿吉剛才靠過的掃帚柄上。帚毛禿了一片,像是被什麼燒過,邊緣微微卷起。
“你說答案不在劍上。”林風開口,聲音不高,卻像一塊石頭扔進死水,“可你掃地的時候,用的是‘分光’的勁。”
屋內沒人應。
隻有掃帚拖過地麵的聲音,沙——沙——沙,節奏沒變。
林風往前一步,跨進光影交界處。“第一式‘風不動’,是定樁;第二式‘雲無跡’,是卸力;第三式‘雷無聲’,才是殺人。”他頓了頓,“你剛才絆倒那個潑皮,用的不是灰滑,是‘風不動’的踏地震脈。你當彆人看不出來?”
掃帚聲停了。
阿吉站在門框陰影裡,背對著外頭,手還握著帚柄。他的肩膀很平,沒有起伏,像是睡著了站著。
“江湖上會這三式的,隻剩一個謝曉峰。”林風說,“而你會。”
“我隻會掃地。”阿吉終於說話,嗓音還是啞的,像砂紙磨鐵,“你要是覺得我在裝,大可以去告訴天下人。”
“我已經告訴你了。”林風冷笑,“就在剛才,我說出來了。”
阿吉沒回頭,也沒動。
林風右手緩緩搭上劍柄。黑魚皮的鞘有點涼,指尖觸到那一道凹痕——那是昨夜快劍擦過的痕跡。係統在他腦子裡亮了一下:【目標情緒波動,建議激將】。
他拔出半寸劍刃。
清越的金屬聲劃破街麵。
“奪命十三劍。”林風緩緩吐字,“燕十三創的最後一劍,本就是為了殺你而生的。你說它快不過太極,破不了無招,可它能逼你出手。”
阿吉的手指在掃帚上輕輕一彈。
“我不認識燕十三。”
“那你認識這個嗎?”林風突然抬手,劍尖直指對方後心,“‘神劍三式’的第三式,從不出鞘。可你昨天掃地時,帚尖挑葉落地的那一瞬——是‘雷無聲’的收勢。”
空氣凝住。
遠處有狗叫了兩聲,又安靜了。
阿吉慢慢轉過身。
不是麵對林風,而是側身對著巷口,像是在看什麼人。他的眼睛很沉,不像四十歲的人,倒像是熬過幾十年生死的老僧。
“你想讓我動手?”他問。
“我想讓你承認。”林風說,“你不該在這兒掃地。你應該在神劍山莊,或者在江湖儘頭,而不是在一個破賭坊門口,騙幾個閒漢說地上有灰。”
阿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是一雙粗糙的手,指節粗大,掌心布滿老繭,但指甲剪得很短,乾淨得過分。
“你知道最累的是什麼嗎?”他忽然問。
林風沒答。
“是被人認出來。”阿吉說,“每次有人看出一點什麼,就要解釋,要否認,要躲。我不想再解釋了。所以我掃地。掃乾淨一點,彆人就不會多看一眼。”
“可你掃不掉劍意。”林風逼近一步,“你藏不住。”
阿吉沉默片刻,忽然抬起掃帚。
不是攻擊,也不是防禦。
他就那麼舉著,像舉著一把看不見的劍。
然後,帚柄輕輕一挑。
一道光。
極細、極淡的一線銀芒從禿毛中掠出,像晨光劈開霧氣,隻存在了眨眼工夫,便消散在空氣中。
但林風看見了。
那不是掃帚能發出的東西。
那是劍氣。
純而不雜,凝而不散,帶著一種近乎冷漠的精準——天下隻有一個謝曉峰能把劍意藏進這種動作裡。
鐵真真站在巷口,手已經摸到了刀柄。她不懂劍,但她知道剛才那一挑,和之前打人不一樣。那一瞬間,整條街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
她張了張嘴,沒出聲。
林風卻笑了。
“你終於肯露一手了。”他說,“謝三少爺。”
阿吉放下掃帚,眼神沒變,依舊平靜。“我不是。”
“你是。”林風收劍入鞘,“你隻是不想再當了。”
兩人對視。
誰都沒動。
就在這時,屋頂瓦片傳來一聲輕響。
不是風,也不是貓。
是腳步。
林風眼角一跳,立刻側身,左手虛按地麵,右腳微曲。係統瞬間跳出紅框:【檢測到宗師初期氣息,快劍類攻擊,距離十丈,三息內抵達】。
他沒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