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推開門,屋裡的藥爐正燒得旺,火光映在對麵那人的臉上,半明半暗。他沒說話,隻是往前走了兩步,膝蓋一彎,單膝點地,從懷裡摸出那張已被體溫烘得發軟的殘紙,雙手托起。
“先生,我來了。”
賽華佗坐在輪椅上,頭也沒抬,手指輕輕撥弄著爐上的銅罐,發出輕微的叮當聲。良久,他才抬起眼,目光像針一樣紮在那張紙上。
“這就是你說的《獨孤九劍》?”
“是。”林風聲音平穩,“半卷殘篇,我用命換來的。”
賽華佗冷笑一聲,忽然伸手接過,指尖在焦邊輕輕一撚,紙屑簌簌落下幾片。他盯著看了兩息,猛地站起身——動作乾脆利落,哪像個坐輪椅的人。下一瞬,他手腕一翻,竟將整張殘紙直接扔進了爐火。
火焰“轟”地騰起,映紅了整間屋子。
林風瞳孔一縮,卻沒有動。
火舌迅速吞噬了紙頁,墨字在高溫中扭曲、發黑、化為灰燼。賽華佗盯著燃燒的火焰,聲音冷得像井底寒水:“你拿殺人的東西來換救人的本事?你以為醫術是什麼?交易?贖罪券?”
林風低頭看著爐中餘燼,喉結動了動。
“我不是來贖罪的。”他說,“我是來學本事的。”
“那你錯了。”賽華佗轉過身,目光如刀,“你要是隻想著‘學’,那我不教。你要想清楚,你是要‘做’什麼人。”
屋外風掠過竹梢,發出沙沙的響。爐火漸漸弱了下去,隻剩一點暗紅在炭心深處跳動。
林風緩緩抬頭,看著對方的眼睛:“我想做個能救人的人。”
“哦?”賽華佗挑眉,“那你之前殺的那些人呢?也算救?”
“不算。”林風答得乾脆,“那是為了活下來。但現在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
“因為我見過一個孩子,快死了,我用劍氣替他續命。”林風頓了頓,“那一瞬間,我不是在打架,也不是在逃命。我隻是……不想讓他閉眼。”
賽華佗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所以你現在覺得,劍也能治病?”
“我不知道。”林風搖頭,“但我知道,如果當時我沒有那股真氣,他就死了。劍給了我力量,可這力量不該隻用來砍人。”
賽華佗盯著他,眼神慢慢變了。不是懷疑,也不是譏諷,而是一種近乎審視的平靜。
“你知道我為什麼燒它嗎?”他問。
林風沒答。
“因為你不明白。”賽華佗緩緩坐下,“你以為把秘籍給我,我就該收下,然後傳你醫術。可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我要的不是書,是你心裡那點念頭——到底是想借我的手變得更狠,還是真的想多救一個人。”
林風呼吸微微一頓。
“我明白了。”他低聲道,“是我太急了。”
“江湖人都這樣。”賽華佗歎了口氣,“拿到東西就想立刻變現,殺人要快,成名要快,連學本事都想三天大成。可醫道不是武功譜子,不是吞下去就能用。它是熬出來的,是一針一線縫進皮肉裡的功夫。”
林風緩緩跪了下來,雙膝實實在在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先生。”他抬頭,“我不想再隻靠劍活著了。我想學怎麼用這雙手,不隻是砍斷什麼,還能接上什麼。”
賽華佗看著他,許久未語。
屋內安靜得隻剩下炭火偶爾崩裂的一聲輕響。
終於,他開口:“你可知我這門手藝,最怕什麼?”
林風搖頭。
“最怕心亂。”賽華佗從腰間解下一隻布袋,輕輕放在桌上,“一根針,三寸長,紮進經絡,差一絲都可能讓人癱一輩子。所以練針先練心,心不定,手就廢。”
他打開布袋,倒出一把銀針,根根細亮,在燭光下泛著冷光。
“從今天起,每天三百針。”
“紮誰?”
“紮木人。”
“什麼時候能碰真人?”
“等你能連續七天,三百針全部紮進同一個穴位,不偏毫厘。”
林風點頭:“我練。”
賽華佗忽然又問:“你體內經脈三處淤塞,左肩舊傷牽連肺俞,走路時右腿比左腿慢半拍。這些你自己知道嗎?”
林風一怔:“略有感覺。”
“那就是還沒真正覺察。”賽華佗冷冷道,“一個連自己身體都說不清楚的人,還想治彆人?先把自己的問題看明白,再來談救人。”
話音剛落,林風腦中忽然響起一道提示:
【醫術模塊升級,解鎖‘金針渡劫’進階技能】
【任務觸發:需以金針打通自身任督二脈阻滯點,方可開啟實戰救治資格】
他心頭一震,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一股微弱卻清晰的熱流正從指尖升起,像是有什麼東西被喚醒了。
賽華佗瞥了他一眼:“感覺到什麼了?”
“有點……麻。”
“那是你的真氣開始往醫脈走。”賽華佗淡淡道,“以前你是用它砍人,現在得學會讓它繞著經絡轉。彆急著運功,先拿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