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的劍尖還在滴血，那滴血落進香囊殘片裡，火光一閃，金線驟然拉直，像一根繃到極限的弓弦。
他沒時間擦嘴角的腥甜，左肩的傷口已經麻木，隻剩下鈍痛在骨頭縫裡鑽。上官燕站在他身後半步，呼吸沉穩，鳳血劍雖未出鞘，但劍柄微微發燙，像是體內那股新生的氣息正順著經脈往武器裡灌。
司馬長風站在二十丈外，龍魂刀橫於胸前，刀鋒上的裂痕滲出一絲暗紅，像是金屬也在流血。他沒動，可腳下的地麵卻一圈圈龜裂開來，如同蛛網蔓延。
“你們逼我的。”他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卻震得岩壁簌簌抖動。
話音未落，刀氣再起。這一次不再是黑龍虛影，而是整座峽穀的空氣都被抽空，千百道戰刀虛影旋轉成輪，刀鋒朝內，圍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絞殺陣。地麵裂縫噴出灼熱氣流，吹得人睜不開眼。
林風咬破舌尖，一股熱意衝上頭頂。他把香囊殘片按進心口，謝曉峰的劍氣順著血脈炸開，十四劍第四式“鳳鳴九天”的軌跡瞬間清晰。可還沒等他抬手，刀陣已壓下，氣流如刀，割得臉上生疼。
“撐住！”上官燕突然上前一步，劍尖輕點他後背命門。
那一瞬，林風感覺自己的劍意被人從背後接住了。不是引導，也不是壓製，而是一種近乎本能的同步——就像兩人共用一口呼吸，同一顆心跳。
他沒回頭，卻知道她在做什麼。
古墓派的“氣息共通”，向來隻傳給生死相托之人。
“走。”他說。
血刀領域轟然展開，林風一腳踏前，周身氣血翻湧，化作黑紅刀網向前鋪展。每一步落下，刀網便撕裂一道縫隙，硬生生在刀風暴中開出一條窄路。碎石打在身上，皮肉綻裂，但他沒停。
上官燕騰空而起，鳳血劍劃出九道弧光，依循金線軌跡掃過峽穀深處。她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塊刻著“獨孤”二字的石碑——就在碑底裂縫處，金線微微震顫，像是被什麼力量死死壓住。
“陣眼在那兒！”她喊。
林風抬頭，正對上司馬長風暴怒的眼神。
“雙極斷界！”一聲怒吼，龍魂刀斬出十字刀罡，黑龍虛影再度成型，這次卻與刀罡疊加，化作一道漆黑與慘白交織的死亡屏障，直撲二人中樞。
來不及了。
林風猛然躍起，十四劍第四式全力催動，劍氣化鳳，迎麵撞上黑龍。轟然巨響中，刀罡崩散大半，可餘力仍狠狠砸在他胸口。
他整個人倒飛出去，落地時單膝跪地，喉頭一甜，鮮血順著嘴角滑下。劍沒鬆，手還在鞘上。
上官燕趁機俯衝，鳳血劍燃起最後的赤金火焰，劍尖直刺石碑裂縫。可就在即將命中的一瞬，司馬長風橫刀攔在前方，刀鋒一挑，竟將劍勢蕩開三尺。
“我說過，這陣，我守了三年。”
他喘著粗氣，額頭青筋暴起，“沒人能破。”
林風抹了把臉，血混著汗，在下巴凝成一串。他低頭看了眼香囊殘片，那縷謝曉峰的劍氣還在跳動，像快熄的火苗。
“你守的是陣。”他慢慢站直，“我們走的是人。”
話音未落，他猛地將全身真氣灌入殘片，引爆引信。
轟！
一股清冽劍氣衝天而起，與鳳血劍意在空中交彙。龍形劍氣纏繞鳳影劍光，螺旋升騰，化作一道璀璨金虹，直貫石碑。
“龍鳳呈祥！”
金虹所至，石碑炸裂，裂縫中迸出刺目強光。整座峽穀劇烈震顫，岩壁簌簌落石，千百戰刀虛影寸寸斷裂，發出淒厲哀鳴。
司馬長風踉蹌後退，龍魂刀插入地麵才勉強穩住身形。他瞪著碎裂的石碑，臉色鐵青：“不可能……這陣……是我苦修三年才成！”
林風拄劍站起，左肩血染重衣，走路時身子微晃，可眼神沒軟。
“你守的是死陣。”他咳了一聲，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我們走的是活路。”
上官燕收劍歸鞘，走到石碑殘骸前蹲下。指尖撫過斷裂處，那裡還殘留著一絲溫熱，像是有人剛剛離開。
“這一劍，”她輕聲說，“不是為了贏你。”
風卷著沙塵掠過峽穀，碎石滾落，煙塵未散。
司馬長風緩緩拔起龍魂刀，刀身裂痕更深，邊緣已有崩口。他盯著兩人，眼神複雜，有怒，有驚，也有一絲……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