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血砸在太極圖上,暈開的紅痕像裂開的冰麵。
林風低頭看著那點血,忽然笑了。不是冷笑,也不是苦笑,是那種在賭桌上掀了底牌、知道自己輸定了卻還覺得挺有意思的笑容。他抬起手,指尖還在滲血,順著寒玉邊緣滑下去,發出輕微的“嘶”聲,像是燒熱的鐵碰上了霜。
他沒再試圖壓住體內的亂流。七傷拳的勁道早就在五臟裡鑿出了坑,肺葉像破風箱,肝膽如被刀絞,脾腎之間一股濁氣橫衝直撞。可這疼,現在反而成了引子。
“活路不在招式。”他喃喃,“在舍。”
話音落,他鬆開雙臂,任由那股暴走的內息在經脈裡橫衝直撞。劇痛瞬間炸開,但他沒喊,隻是咬緊牙關,喉頭湧上一口腥甜,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係統界麵閃了出來:【檢測到《聖火令神功》終極融合條件觸發,是否啟動?】
他沒看多久,隻瞥了一眼,便抬手將插在地上的聖火令拔起。劍身漆黑,觸手卻滾燙,仿佛剛從爐心抽出。
他反手一轉,劍尖抵住自己心口。
“來吧。”他說。
下一瞬,劍刃沒入胸膛。
沒有慘叫,隻有短促的一聲悶哼。血順著劍槽流下,在沙地上畫出一道歪斜的線。緊接著,皮膚開始龜裂,從胸口向四肢蔓延,像是乾涸的河床。裂縫中噴出紫色火焰,一寸寸吞噬他的軀體。
他站在原地,整個人成了火炬。
“啊——!”
上官燕的聲音從側翼傳來。她正逼退兩名騎兵,鳳血劍劃出半弧,卻一眼看見那團騰起的紫焰。她腳步踉蹌,幾乎握不住劍柄。
“林風!你瘋了?!”她吼著,想衝過去,卻被一具屍兵攔住,刀鋒擦過肩頭,帶出一串血珠。
聖女趴在地上,臉色蒼白,唇角還掛著血絲。她緩緩抬頭,望向那燃燒的身影,眼神變了。
不是驚恐,不是悲痛,而是一種近乎頓悟的平靜。
“他不是在拚命……”她低聲說,“他在成劍。”
林風雙目赤紅,瞳孔深處跳動著紫焰。他能感覺到,聖火之力正順著聖火令往心臟鑽,和七傷拳殘存的勁道撞在一起,炸得經脈寸斷。可他也知道,這一撞,撞出來的不是死,是通路。
他深吸一口氣,把最後一股殘勁逆行衝脈。
督脈炸開,脊柱如焚。那股火順著骨節一路燒上頭頂,百會穴“砰”地一聲炸開,紫焰衝天而起,高達千丈。
空中,一柄巨劍虛影緩緩凝成。通體紫焰繚繞,劍脊刻著古老符文,劍尖垂落,竟讓空氣扭曲成旋渦。沙石離地懸浮,碎石懸停半空,仿佛時間都被這一劍壓得停滯。
林風雙手結印,掌心相對,如托重物。
他仰頭,聲音沙啞卻清晰:“破。”
火劍轟然斬落。
沒有雷鳴,沒有風嘯,隻有一道無聲的光。紫焰劃過天際,如天穹被劈開一道口子。劍影落下之處,三百具屍兵連同裹屍布一同汽化,連灰都沒留下。骷髏旗熔成鐵水,墜地時砸出一個焦坑。地麵被犁出深溝,寬三丈,長百步,焦土蔓延,寸草不生。
火勢未歇,餘焰在溝壑中遊走,像活物般舔舐殘骸。
林風站著,沒倒。
但他的左臂已經碳化,皮膚焦黑剝落,露出森白指骨。白發從鬢角瘋長,轉眼披散至腰,根根如雪。右眼尚清明,左眼卻被紫焰填滿,瞳孔不見,隻剩一團跳動的火。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五指還能動,但每一動,都有細小的裂紋從關節處蔓延開來。
“還沒完。”他說。
上官燕終於衝到了近前。她一腳踢開擋路的屍塊,鳳血劍拄地,喘得厲害。肩頭傷口還在流血,染紅半邊衣襟。她盯著林風,聲音發抖:“你這是什麼功法?要命的玩意兒!快停下!”
林風沒回頭。他聽見了,但不想答。
他知道,這一式打完了屍群,可聖火之力還在體內翻騰,像野馬脫韁。若不導出去,下一刻燒毀的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