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的腳剛邁出一步,劍尖便劃出一道不穩的弧線。他盯著前方那塊金碑,眼神像是要燒穿石麵。可他的腿在抖,手上的劍也在抖,連帶著整個人都搖晃起來。
林風站在原地沒動,但耳朵聽著地麵傳來的細微震顫。他知道這陣法連著五碑,一動不動。雙生要是真撞上去,不隻是他自己會死,之前扛下的土碑試煉、硬接的雷劫,全都會白費。
他抬腳往前一跨,奪命十三劍橫空而出。劍氣貼著地麵掃出,像一堵牆般攔在雙生麵前。轟的一聲,泥土炸開,碎石飛濺。雙生被氣浪掀得後退三步,膝蓋一軟,差點跪倒。
“你想死?”林風開口,聲音不大,卻壓過了頭頂還在翻滾的雷雲。
雙生喘著氣,沒抬頭。“我不想死,我想快點變強。”
“你現在是瘋。”林風收劍回身,幾步走到他跟前,“你兄長是怎麼死的?被人用功法洗經伐脈,三次斷心脈還活著。他是被恨拖死的。你現在走的路,跟他一樣。”
雙生咬住牙,手指摳進劍柄更深。掌心已經被磨破,血順著劍脊往下流。
林風不再說話,右手直接按上他肩膀。一股熱流猛地灌入體內,像是漲潮的海水衝進乾涸的河床。雙生身體一僵,喉嚨裡發出一聲悶哼。
那股勁太猛,來得太急。它不是療傷的柔勁,而是強行鎮壓的霸道內力。八荒六合的真氣在經脈裡橫衝直撞,把那些亂竄的怨念和執火全都逼向四肢末端。雙生的臉開始發青,額頭冷汗直流,整個人像被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彆反抗。”林風低聲說,“讓它過一遍。”
雙生想喊,可嗓子像被掐住。眼前畫麵閃現——地窟裡的鐵鏈聲,兄長咳出的血沫,還有那本被撕掉半頁的《小無相功》殘卷。他想衝進去,想砍斷所有鎖鏈,可身體不聽使喚。
真氣一圈圈掃過識海,像是犁地一樣把深埋的情緒翻出來。痛是有的,但比痛更難受的是清醒。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這些年來藏在雷暴穀,不是為了活命,是為了等一個能替他動手的人。可現在人來了,他卻隻想一頭撞死在碑上。
這不是報仇,這是陪葬。
他的膝蓋終於撐不住,整個人跪了下去。額頭抵著濕泥,肩膀劇烈起伏。劍還握在手裡,但已經不再顫抖。
林風鬆開手,退後半步。“你還記得你為什麼能活到現在嗎?”
雙生沒答。
“因為你躲得好。”林風接著說,“你毀了臉,換了名字,連呼吸都學會壓低。你能忍十年,為什麼現在忍不了這一時?”
雙生慢慢抬起頭,臉上全是泥水混合的痕跡。“我怕……來不及。”
“那就練。”林風看著他,“不是發瘋,是練。你要活得比他們久,才能看到他們死。”
頭頂的雷雲忽然亮了一下,紫電在裂縫邊緣遊走。五塊石碑的光同步閃爍,像是回應某種節奏。林風抬頭看了一眼,又看向雙生。
“你現在這狀態,碰金碑就是送死。你以為你在闖關,其實你是陣法需要的第六個祭品。”
雙生瞳孔一縮。
“你還記得你說過的七個人?”林風蹲下來,和他對視,“火碑有人了,土碑我也扛了。剩下的五個位置,每一個都在等我們犯錯。你要是現在衝過去,不是破陣,是填坑。”
雙生低下頭,看著自己流血的手掌。血混著雨水,在地上畫出歪斜的線。
林風伸手,輕輕拍了下他肩頭。“聽係統提示音,跟它走。”
就在這時,空中響起一道機械般的播報:“醫術融合進度90,可治療時空亂流所致經脈崩損。”
雙生愣了一下。
“你受傷了嗎?”林風問。
雙生搖頭。“沒有外傷。”
“那你體內的經脈有裂痕。”林風站起身,“你在雷暴穀躲了十年,這片地本身就亂。時間錯位,空間扭曲,你的身體早就不完整了。隻是你一直用《小無相功》壓著,沒發作。”
雙生沉默片刻,終於鬆開劍柄。他把手攤開,看著掌心的傷口緩緩止血。“我以為……我隻是恨。”
“恨不會讓你經脈斷裂。”林風說,“但長期處在這種地方,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