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盤膝坐在石壁前,斷劍橫在腿上。他的左臂還垂著,焦黑的皮肉已經乾了,露出底下的骨頭。右手還能動,但手指一直在抖,真氣像漏風的袋子,怎麼都聚不起來。
他沒睜眼。
可他知道,那邊的氣息變了。
雙生醒了。
不是那種剛醒過來的迷糊勁兒,是清醒的,帶著目的的呼吸節奏。林風聽得出,這人不隻是活了過來,是打定主意要做什麼。
他低聲道:“你要是現在想報仇,我攔不住你。但我勸你彆去。”
聲音不大,卻像是砸在石頭上的水滴,清楚得很。
“活著比什麼都強。”
雙生沒回話。
過了一會兒,有輕微的響動傳來。像是什麼東西被撿了起來,接著是一聲輕咳。
然後,簫聲響了。
不是曲子,隻是試音般的一聲嗚咽。可就是這一聲,讓林風猛地睜開眼。
那聲音不對。
它不該響。玉簫這種東西,吹起來要靠內力牽引,雙生現在能坐起來都不容易,怎麼可能發聲?
但他真的吹出來了。
而且,那音色一出,林風體內的十八條天地法則居然輕輕顫了一下,像是被什麼牽住了。
他盯著雙生。
那人正靠著一塊碎石坐著,臉色白得像紙,手裡握著一支青玉簫。簫身有些裂痕,像是舊物,卻被他抱得很緊。
“你想乾什麼?”林風問。
雙生抬頭看他,嘴角扯了一下,“我不是累贅。”
他說完,把簫抵在地上,用力撐著站了起來。膝蓋晃了一下,但他沒倒。
林風立刻察覺到不對。雙生的動作太狠了,完全是拿命在拚。他體內那點殘存的《小無相功》氣息正在被強行調動,經脈承受不了,鼻子裡已經開始滲血。
“住手!”林風喝了一聲,右手斷劍往地上一劃,一道淺痕出現,緊接著掌心拍地,一股殘餘的先天功勁力擴散開來,在雙生腳下形成一圈微光。
護心結界成了。
他還來不及喘口氣,就看見雙生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玉簫上。
鮮血順著簫身流下,那支玉簫忽然亮了一下。
簫聲變了。
不再是嗚咽,而是一聲清越的長鳴,像鳳鳥展翅時的啼叫。空中浮現出一道虛影——一個男人站在風雨裡,手持長劍,背影挺直。
林風認得那種站姿。
那是紀綱殺他之前,最後一個試驗品臨死前的樣子。
“是你哥?”他問。
雙生點頭,聲音發顫:“他沒留下名字,隻留下這把簫和一絲劍意。我一直不敢用……怕用了就再也見不到他最後一麵。”
他抬眼看林風,“但現在我想通了。他的劍沒斷,是我替他拿著。而我要把它交給你。”
林風沒動。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不是簡單的傳承,是意誌的交付。一個人把自己的執念、記憶、甚至靈魂的一部分拿出來,放進彆人的劍裡。
一旦融合失敗,雙生會神魂俱裂。
“你確定?”他問。
“我確定。”雙生笑了下,眼睛有點濕,“你說你是劍主。那我就信你一次——信你能替我們斬出一條路。”
林風沉默了幾秒,突然把斷劍插進地麵,雙手結印,按在胸前。
他調動體內剛剛成型的“情義雛形”,那股力量還不穩定,像是剛點燃的火苗,隨時會被風吹滅。但他不管,直接引它往外衝。
“你的劍,我替你斬下去!”他吼道,“你的路,我帶著他一起走!”
話音落下,那股力量衝向雙生。
雙生也同時催動玉簫,劍意從虛影中湧出,順著簫聲流入空中。他的七竅都在流血,身體搖晃得厲害,可手一直沒鬆。
兩股力量撞在一起。
沒有爆炸,沒有轟鳴。
隻有一道光升了起來。
黑色與青色交織的劍虹,像兩條蛇纏在一起,直衝天際,狠狠撞進時空裂縫的邊緣。
那一瞬間,整個雷暴穀安靜了。
連風都停了。
裂縫深處,那隻鱗片手再次探出,帶著壓迫性的威壓,試圖切斷這股連接。可就在它靠近的刹那,劍虹猛然一震,反向刺入它的掌心。
一聲慘叫從裂縫裡傳出來。
不是人類的聲音,像是某種古老生物被刺穿喉嚨的嘶吼。
“這……這是什麼劍?!”
係統提示跳了出來:【檢測到雙生意誌共鳴,融合點+500,十七劍“逆命·共生”解鎖進度+40】
林風鬆開手,整個人往後一仰,差點倒下。他靠著石壁喘氣,額頭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