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手落下兩丈時,林風動了。
他腳下一滑,彎劍在虛空裂縫中猛地一擰,整個人借力前衝,劍尖直指掌心符文。那道銀光還未完全愈合,像是被撕開的傷口,正緩緩滲出幾滴液體。林風知道機會隻有一次。
可就在他即將觸碰到符文的瞬間,巨手五指猛然張開,一股無形壓力從掌心炸出,將他整個人掀飛出去。他在空中翻了兩圈,落地時膝蓋重重砸進虛空中,裂紋順著雙腿蔓延開來。
雙生靠在修士肩上,手指死死掐住斷簫的一端。簫身早已碎成兩截,但他還是把它咬在嘴裡,像握著最後一根繩子。他想出聲提醒,喉嚨卻隻發出一聲悶響。
修士臉色發白,氣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剛才那一擊耗儘了他最後的內力,此刻連抬手都困難。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指尖微微顫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體內遊走,又抓不住。
林風掙紮著站起來,嘴角溢血。他抹了一把,看向修士:“你還撐得住嗎?”
修士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可他的眼神變了,不再渾濁,反而透出一絲清明。
林風察覺到了異樣。他記得這人一路上話不多,隻會些粗淺拳腳,偶爾幫雙生渡點真氣。可現在,他體內的氣息軌跡……竟隱隱帶著《九陰真經》總綱的味道。
“你在想什麼?”雙生忽然開口,聲音沙啞。
“我在想,”林風盯著修士,“你到底是誰?”
修士沒回答。他閉上眼,盤腿坐下,雙手交疊放在膝上。片刻後,嘴唇微動,低聲念了一句:“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林風瞳孔一縮。
這是《九陰真經》最核心的口訣,不是誰都能隨口說出來的。江湖上會的人不少,但能在這個時候、這種狀態下自然誦出的,隻有一個可能——他已經觸到了那層門檻。
“彆亂來。”林風喝道,“你現在傷得太重,強行運轉高深功法會爆體。”
修士依舊不動。他額角青筋跳動,皮膚下仿佛有細流在竄動,冷汗不斷滲出,整個人像是被泡在冰水裡。
雙生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地上。血跡迅速擴散,形成一道模糊的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印記。他低聲道:“哥,再幫我一次。”
地麵微微震動,那道血痕亮了一下,隨即一股微弱的暖意升起,纏繞在修士周身。
林風立刻明白過來。他抽出彎劍,用劍刃在地上劃出一個半圓,引動五行殘碑留下的法則餘韻。那些散落的光點慢慢聚攏,圍繞著修士旋轉起來。
“守住心神。”林風沉聲說,“我能幫你穩住經脈,但路得你自己走。”
修士的身體開始顫抖。他體內的真氣原本雜亂無章,此刻卻被一股無形力量牽引,逐漸歸攏。陰勁如水流般在經絡中穿行,所過之處,斷裂的脈絡開始修複,淤積的內傷緩緩消退。
他的呼吸變得平穩,臉色由白轉紅,氣息節節攀升。
林風感受到那股變化,心中一震。這不是普通的突破,而是真正意義上的脫胎換骨。
“成了?”雙生問。
“還沒。”林風搖頭,“差一步。”
就在這時,巨手再次壓下。這一次,它的五指緩緩合攏,掌心符文重新凝聚,黑得像是能把光吸進去。周圍的虛空開始扭曲,三人立足的地方不斷塌陷。
林風抬頭,眼神一凜:“它要來了。”
“那就打。”修士突然睜眼,聲音平靜。
他站起身,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長劍。劍身細窄,通體泛著冷光,像是月光凝成的冰。
林風愣了一下:“你什麼時候藏的劍?”
“一直都在。”修士淡淡地說,“隻是以前,不夠格拔出來。”
話音落下,他手腕一抖,劍氣橫掃而出。一道陰柔之力如寒江覆雪,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竟讓巨手的動作遲緩了一瞬。
林風笑了:“好家夥,藏得夠深。”
雙生把斷簫舉到唇邊,沒有吹奏,而是用指節輕輕敲擊簫身。清脆的聲響在虛空中回蕩,與修士的劍氣產生共鳴。
林風大喝一聲:“結陣!”
三人迅速歸位。林風居中,手持彎劍為引;雙生立於左翼,以斷簫震蕩音律;修士站右位,長劍斜指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