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站在石碑前,劍尖抵地。那兩個字刻得不深,卻像釘進了天地之間。
止步。
他沒動,也沒說話。雙生在他左側半步遠,手指貼在書頁上,指尖微微發抖。修士靠右,玉簫橫在胸前,呼吸壓得很低。
剛才那一劍劈開裂縫時的震動還在空中回蕩。那隻從黑暗深處伸出來的大手已經不見了,可地上殘留著一截斷腕,黑色鱗片還在緩慢燃燒,像是被什麼力量反噬。
林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虎口裂開的地方還沒愈合,血順著指縫往下滴,在虛空中凝成一顆顆紅點,懸著不落。
他知道這碑不是石頭。
是規則。是此地天道給闖入者的最後警告。
往前一步,便是逆命。
他抬起腳,踩在碑前三寸處。地麵沒有實體,但那一步落下時,整片虛空都震了一下。
“你們退後。”他說。
雙生搖頭,“我們站這兒就行。”
修士把玉簫夾進袖子,雙手撐住膝蓋,“腿軟,走不動了。”
林風看了他們一眼,嘴角動了動。沒笑出來,但眼神鬆了一瞬。
他閉上眼。
謝曉峰收劍那晚,雨下得不大,可每一滴都砸出江湖十年風雲。那人不是不想殺,是知道殺不了所有惡,所以收了劍。
燕十三最後一劍沒出,自己先死了。他怕那劍失控,更怕自己變成劍的奴隸。
楊過在崖邊練重劍時,手臂斷過三次。每次接好骨頭,他就對著海浪吼一聲,然後繼續揮。
張三豐畫圓那天,說了句怪話:“彆學我,學你自己。”
還有獨孤求敗——沒人見過他,可他的劍意藏在每一場風雨裡。求敗?他根本不在乎輸贏,他在找能讓他死的人。
這些念頭不是回憶,是劍意本身。
十七道脈絡在他體內亮起,一式一式流轉。這不是誰教的招,是他一路打過來、融過來、活過來的東西。
第一劍,破障。
劍氣貼地掃出,撞上石碑卻不爆裂,而是繞著碑身轉了一圈,像繩子纏上去。
第二劍,斷念。
他左手離劍,掌心朝天。一道光柱從胸口衝出,直通頭頂。那是融合過的所有功法殘影,此刻儘數化為養料,灌進最後一劍的根基。
第三到第十六劍接連出手,快得看不見軌跡。每一劍落點不同,有的刺向虛空,有的斬向自身影子,有的乾脆插進地麵再拔出。十六道劍痕圍成一個圈,把他和石碑鎖在中央。
雙生忽然跪了下來。
她不知道為什麼,隻覺得胸口悶得喘不過氣。那本書燙得像要燒穿她的衣服。她咬牙撐著,不敢倒下。
修士察覺到了,立刻伸手按住她肩膀。九陰真氣順著經脈送過去,穩住她心口跳動。
“撐住。”他說,“他還差一劍。”
第十六劍落地時,天地靜了。
不是無聲,是連時間都停了。星沙不再漂浮,斷腕的黑火凝在半空,連林風臉上滑落的汗珠也懸著不動。
係統提示浮現:
【十七劍僅餘其一】
【需以壽元祭道,承受天人五衰之劫】
【是否繼續?】
林風睜眼。
他的頭發白了一半。
又白了一半。
眨眼間,滿頭如雪。
臉上的皺紋一條條爬出來,嘴唇乾裂,手指枯瘦。他像是老了五十年。
但他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