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國那一聲嚎,半夜裡把大半個沈家村的人都給嚇醒了。
剛睡下沒多久的村民們被這動靜驚得爬起來,披上衣裳,心裡犯嘀咕。這沈建國家白天剛丟了大人,晚上咋還不消停。
離得近的幾戶人家壯著膽子聽牆根,就聽見張翠花在院子裡罵:“沈建國你瘋了!大半夜不睡覺你嚎喪呢!哪兒來的鬼?我看你就是鬼上身了!”
跟著就是沈建國哭得更慘的聲音,話都說不囫圇:“彆過來!娘!爹!老三!我錯了!錢我不要了!我明天就還給空青!我全還給她!求你們放過我吧!”
這話傳出來,偷聽的幾個人嚇得一哆嗦,後脖頸子直冒涼氣。
我的老天爺!沈建國這是真撞鬼了?白天那丫頭剛說過托夢,晚上老沈家的鬼就找上門了?這事也太邪乎了!
這下誰還敢湊熱鬨,一個個全縮回屋裡,把門窗插得死死的,生怕沾上晦氣。
而這一切的根子,沈空青,正在劉嬸家土炕上躺著呢。
劉嬸一家也被吵醒了,劉屠戶抄起院裡的柴刀就要出門,被劉嬸一把拉住。
“當家的你彆去!建國家那動靜不對勁,邪性得很!”劉嬸臉色發白,看了一眼身側睡得正“沉”的沈空青,壓著嗓子,“我估摸著,是空青她奶奶……顯靈了。”
劉屠戶攥著柴刀,想起白天那離譜的事,最後還是把刀放下了。他走到門口聽了聽,外頭隻剩下沈建國斷斷續續的哭和張翠花的罵。他悶聲悶氣地講:“這家人,算是完了。”
沈空青閉著眼,外頭的動靜一字不落地全聽進了耳朵裡。
“你這招可真夠損的,”腦子裡,跑跑的聲音響起來,“沈建國這慫貨,膽都快嚇破了。我瞅著他那樣子,心跳得跟打鼓一樣,再來幾下,不用你動手,他自己就得嚇死。”
“還沒結束,”沈空青心裡冷冷地回應,“張翠花那人,貪婪是刻在骨子裡的,這種人我見多了,為了點吃的就能捅死同伴,沈建國瘋了,隻會讓她更恨我,更想弄死我,我要他們兩夫妻以後徹底不能對我動手。”
沈建國家後半夜才算消停。
張翠花大概是終於信了沈建國是真瘋了,不敢再打罵,屋裡安靜得嚇人。
可沈空青清楚,這死寂底下,是更毒的壞水在冒。
第二天一早,整個沈家村的氣氛都怪怪的。
村裡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眼睛總往沈建國家和劉屠戶家那頭瞟。
沈建國瘋了。
這消息一夜之間就傳遍了全村。
有人說,天不亮就見他光著屁股跑到河邊,對著河水磕頭,嘴裡喊著“爹娘我錯了”。
還有人說,看見他拿鐮刀在自家院裡追著雞砍,說那是他弟弟變的。
一個個說得活靈活現,聽得人頭發根發麻。
大家夥說著說著,話頭就全指向了沈空青。昨天還是個人人嫌的掃把星,今天就成了個不能惹的“邪門”人物。誰都覺得這丫頭身上有她家祖宗護著,邪性得很。
村長沈萬山一大早就提著雞蛋和白麵來了劉家。他把東西硬塞給劉嬸,瞅了一眼在灶下燒火的沈空青,那表情複雜得很。
“空青,以後就把這兒當自己家。有叔在,沒人敢再欺負你。”沈萬山留下這句話,就匆匆忙忙走了。
沈空青乖巧地點頭。可等沈萬山一走,她抬起頭,臉上哪還有半點兔子的樣子。她清楚,村長的保護隻是暫時的,真正的安穩,還得靠自己。
一整天,沈建國家都大門緊閉。
張翠花沒出門,也沒人敢上門看熱鬨。
直到天又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