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空青就那麼站著,人小小的,背卻挺得筆直。
她壓根沒理錢明,隻看著病床上的男人,對周圍的嘲笑充耳不聞。
“錢醫生說笑了。”
她聲音平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我隻是覺得,既然常規檢查查不出問題,為什麼不能換個法子?”
“比如,讓病人做幾個他熟悉的戰術動作,或者擺出受傷時可能的姿勢,再拍一次片子。說不定,那個惹事的‘東西’,隻有在特定的角度下才會露出來。”
這話一出,錢明臉上的譏笑僵住了。
他想罵人,卻發現一時竟找不到話來反駁。這小姑娘的話聽著離譜,可仔細一琢磨,又有一種說不出的道理,讓他沒法立刻否定。
讓病人做戰術動作再拍片?
這什麼餿主意!哪本教科書上寫過這個?
“胡鬨!”
錢明總算抓到了話柄,嗓門一下子就高了:“簡直是胡說八道!”
“病人現在虛弱成什麼樣了?還做什麼高強度戰術動作?”
“你是想害死他!”
他轉頭對著周重樓:“周老,這就是您說的‘獨到見解’?我看是拿人命開玩笑!”
“我沒說要做高強度動作。”
沈空青這才抬眼看他。
“隻是換換姿勢。比如,讓他側躺,身子蜷起來,學一個臥姿射擊的準備動作。或者讓他俯身,做一個躲避的姿勢。這些動作,花不了多少力氣。”
她的描述太具體了,具體到錢明腦子裡都能浮現出那個畫麵。
周重樓一下就懂了外孫女的想法。
空青這是懷疑,那個病根會動,而且位置特彆刁鑽!隻有在特定的姿勢下,才會碰到心臟或者附近的神經。
這個猜想非常大膽,甚至有點瘋狂,但恰好能解釋為什麼病人的症狀會毫無規律地發作!
“你憑什麼這麼說?”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病床上傳來。
不是周重樓,也不是錢明,是那個一直沒出聲的男人。
宋團長。
他撐著身子靠在床頭,那雙病中依然銳利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沈空青。他病了太久,臉色慘白,但那股子審視的、能看透人心的氣場一點沒減。
剛才的爭吵他全聽見了,沒插嘴。
作為一個在生死線上滾過無數回的軍人,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覺。那些專家教授,圍著他講了一堆聽不懂的名詞,開了一堆沒用的藥,結果隻讓他覺得自己離死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