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在校門口經曆的劇烈情緒波動,在黃曼冷靜的疏導和小波擔憂的呼喚中,逐漸平複下來。
但那種心臟被攥緊的刺痛感和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模糊側影,如同烙印般留在了心底。他強迫自己冷靜,將翻湧的情緒壓入深處。
現在不是探究個人記憶的時候,生存和揭開謎題才是首要任務。
“我沒事。”王平深吸了幾口潮濕冰冷的空氣,站直身體,聲音還有些沙啞,但眼神已重新聚焦,“先進去,小心點。”
黃曼深深看了他一眼,沒再多問,隻是點了點頭。魏子騰提供的側門缺口就在不遠處,通往教學樓的後方。
三人不再理會那扇透著詭異氣息的正門,迅速而安靜地穿過雜草叢生的空地,從一扇破損的側門潛入了主教學樓內部。
教學樓內比外麵更加昏暗和陰冷。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灰塵和黴菌的味道,混合著一種類似於舊書本和粉筆灰的、屬於學校特有的陳舊氣息。
走廊很長,兩側是一間間教室的門,大多緊閉,門牌上的字跡斑駁脫落,難以辨認。
破碎的窗戶用木板釘死,隻有零星幾縷微弱的天光從縫隙透入,在布滿汙漬的地板上投下扭曲的光斑。
異常感幾乎立刻出現。
首先是聲音。外麵的雨聲在進入樓內後,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了,變得極其遙遠和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絕對的、令人心慌的寂靜,連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都顯得格外清晰。
其次是光線。明明應該是傍晚,樓內的光線卻呈現出一種奇怪的、如同黎明或黃昏般的朦朧狀態,而且這種光線似乎……凝固了,沒有隨著時間流逝而變化的跡象。
“時間流速不對。”黃曼低聲說,她指尖凝聚起一絲微弱的白光,感知著周圍的環境,“這裡的規則被扭曲了,形成了一個閉環。我們可能被困在某個特定的時間片段裡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話,就在她話音剛落的瞬間——
鐺……鐺……鐺……
一陣古老、沉悶的鐘聲,毫無征兆地從教學樓深處傳來,回蕩在空曠的走廊裡。這鐘聲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仿佛敲響在另一個時空。
緊接著,死寂被打破。走廊儘頭傳來一陣嘈雜的、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和少年少女的喧嘩聲,像是下課時的情景。然而,這些聲音同樣帶著一種不真實的空洞感,如同老舊錄音機播放的磁帶,隻有聲音,卻感覺不到任何“人氣”。
“循環開始了。”黃曼示意王平和小波緊貼牆壁,隱藏在陰影裡。
聲音越來越近,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半透明的學生身影從走廊儘頭湧出,他們有說有笑,穿著樣式陳舊的校服,但他們的身體像霧氣一樣穿過彼此,穿過牆壁,對王平三人的存在毫無反應。
這些隻是過去的殘影,是循環中重複播放的“影像”。
王平緊盯著這些幻影,試圖從中找到線索。突然,他的目光鎖定在其中一個身影上。
那是一個穿著同樣舊式校服的女學生,獨自一人低著頭,走在人群的邊緣,與周圍的熱鬨格格不入。她的身影比其他幻影要稍微清晰一點,臉上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悲傷和恐懼。
“李曉……”王平下意識地低語出聲。這個名字突兀地出現在他腦海裡,仿佛是從共情到的碎片信息中自動浮現出來的。
黃曼看向他:“你感知到了什麼?”
“那個女孩……叫李曉。”王平指著那個孤獨的身影,“她很害怕,很絕望……循環的核心,可能就是她。”
仿佛是為了驗證他的猜測,場景驟然變化。
走廊裡的喧鬨聲瞬間消失,那些學生幻影也如同被擦除般不見。
光線陡然暗了下來,仿佛進入了夜晚。隻有遠處一間教室的窗戶,還透出微弱的、像是自習燈光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