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湘城內外的工坊,爐火日夜不熄,錘擊聲、鋸木聲、工匠們的號子聲交織成一曲複興與備戰的交響。
荊南,秘密軍工區,“雷霆”工坊。
此地戒備森嚴,遠超皇宮,由最忠誠的“影衛”與經過嚴格篩選的工匠子弟兵共同守衛。工坊深處,不再是單純的鑄造間,更劃分出了設計區、試驗場、甚至一個小型的化學實驗室。
劉協一身簡便工裝,與工部尚書以及幾位核心大匠師,圍著一架造型奇特的物件。它有著粗壯黝黑的炮管,與之前的“雷霆”火炮相似,但炮管更顯修長,內壁隱約可見螺旋狀的淺淡紋路。其下,並非固定的炮架,而是一個堅固的、帶有兩個巨大包鐵木輪的炮車!炮身通過複雜的卡榫和轉軸與炮車連接,可以調節有限的仰角和左右射界。
“陛下,按照您提供的‘杠杆’與‘斜麵’原理,我們改進了炮閂閉鎖結構,氣密性更好,預計射程可增加兩成以上。”一位頭發花白、手指卻異常靈巧的老匠師指著炮尾的機構介紹道,“這車輪是以硬木為芯,外包三層熟鐵箍,足以承受發射時的後坐力。牽引繩索也已備好,可由騾馬或人力拖拽。”
劉協仔細查看著每一個細節,用手撫過那冰冷的炮身和粗糙的木輪。這是邁向野戰炮兵的關鍵一步!雖然還很原始,移動、瞄準、裝填都極為緩慢和笨重,但意義重大。它意味著“雷霆”的力量,將不再被束縛於城牆或戰船之上。
“試射準備如何?”劉協問道,語氣中帶著期待與謹慎。
“回陛下,已按規程檢查三遍,炮管無可見裂紋,炮車結構穩固。靶位設在三裡外廢棄礦坑,以巨石為標。”工部尚書回道。
“好!開始試射!所有人退至安全掩體後!”劉協下令。
眾人迅速退入以夯土和原木搭建的掩體。炮手們熟練地按照流程,用量具裝入改進後的顆粒化火藥,用裹著濕布的推杆送入球形實心鐵彈,插上引信。
“點火!”
引信嗤嗤燃燒,短暫寂靜後,
“轟!!!”
一聲遠比以往更加沉悶、渾厚的巨響震徹山穀!炮口噴吐出長達數尺的熾烈火焰與濃密白煙,沉重的炮車猛地向後一坐,車輪在預先鋪好的砂土上留下深深的轍印,但整體結構完好無損!
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追隨著空中那個微小的黑點。它劃過一道比以往更低伸、更快速的拋物線,帶著尖銳的破空聲,遠遠飛向目標。
片刻之後,遠方傳來一聲沉悶的撞擊回響!了望哨通過特製的“千裡鏡”觀察後,激動地揮舞旗幟傳來信號:“命中靶區!落點距離靶心偏右約十五步!入地逾尺!”
偏右十五步!在這個距離上,已是驚人的精度!而且射程明顯超過了舊式火炮!
“成功了!陛下!移動火炮,成了!”工部尚書激動得聲音發顫。老匠師們也紛紛露出欣慰的笑容。
劉協心中同樣振奮,但他很快冷靜下來:“偏右的問題,可能與炮身震動、車輪輕微不平衡或風力有關,需詳細記錄每次試射數據,統計分析,找出規律,逐步修正。另外,射速還是太慢,裝填流程還需優化。最重要的是,炮管壽命!加強冷卻和檢測,絕不可超負荷使用!”
許都,魏宮。
曹操的頭風病,在華佗被下獄後,非但沒有好轉,反而因情緒暴躁和無人能治而愈發沉重。劇痛發作越發頻繁,有時甚至令他無法視事,朝政更多依賴於司馬懿。
夜色下的魏宮,如同一頭蟄伏的受傷猛獸,喘息中都帶著痛苦與不安。
司馬懿的府邸,書房內燭光如豆。他並未安寢,而是正在聽取心腹的密報。
“大人,華佗在獄中並未屈服,仍堅持其手術之法方能根治。獄卒已按您的吩咐,對其‘格外關照’,飲食克扣,夜間滋擾,使其不得安眠。其隨身藥囊與刀具,也已秘密取出,正在仿製研究中。”
司馬懿麵無表情地聽著,手指輕輕敲擊桌麵:“嗯。陛下今日病情如何?”
“發作兩次,一次在午後,一次在晚間。太醫令束手無策,僅能以針灸暫緩,效果甚微。陛下……又杖斃了一名奉藥不慎的內侍。”
司馬懿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冷光。陛下的痛苦和暴戾,正是他需要的土壤。“繼續尋找名醫,但要‘嚴格’篩選。那些可能真正有效,或背景不清者,一律攔下。至於華佗……讓他再吃些苦頭,但命要留著,此人醫術,或許還有用。”
“是。另外,西涼密報,曹仁將軍已至長安,正在整頓兵馬,清剿零星叛亂。馬超、徐庶所部行蹤詭秘,依托羌胡部落,難以捕捉主力。”
“告訴我們在西涼的人,不必急於求成,設法挑撥羌胡內部,或散播馬超與荊南勾結、意在吞並各部的謠言即可。讓曹仁和羌胡先去消耗。”司馬懿淡淡道,“荊南那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