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九被誇得坐立難安,趕緊岔開話題:伯,水開了,餃子該下鍋了吧?
劉伯應著去灶房,不多時端來個大陶盆,白胖的餃子擠在一處,個個都挺著圓肚子,蘸料碟裡的醋泡著蒜泥,酸香混著辣氣直往人鼻子裡鑽。
眾人圍著方桌盤坐下,張老爺拿起酒杯,先對著牌位舉了舉:這杯敬道長,教出個好徒弟。酒液入喉,熱流順著喉嚨往下淌,暖得人鼻尖發紅。
蕭掌櫃也跟著舉杯:我也敬道長,若不是道長教導小九師傅,咱也遇不上這樁緣分。
幾人邊吃邊聊。
長安的鋪麵定在延康坊了,張老爺放下酒杯,夾了個餃子,一邊挨著西市,來往商客多;一邊靠著京兆府公廨,官麵上的人也常走,都是體麵人。裝潢得三個月,正好讓蕭豐繼續跟著小九學手藝,等開張時就能獨當一麵了。
蕭豐眼睛一亮,嘴裡的餃子還沒咽下去,含糊不清地說:我想收幾個徒弟,張府的大柱和二栓手腳麻利,又是自小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學東西也快。
陳小九點頭:對,核心手藝目前得咱們自己人來做,至少今年得保著獨家。等站穩了腳,再慢慢教把手藝傳開授徒,到時候長安酒樓裡都是小豐哥的徒子徒孫,彆的酒樓也不敢太對付咱們。
蕭豐嘿嘿嘿嘿笑個不停。
雪釀糖的生意就留在鎮上,張老爺撚著胡須,長安地價貴,人多眼雜,容易走漏手藝。這兒到長安騎馬一天能傳消息,馬車拉貨兩天就到,穩妥。我已經讓王瘸子再趕做二十個瓦溜,開春就擴招夥計,把糖坊的規模擴一倍。
得加些護院,陳小九眉頭微微皺起,我總有點擔心......
放心,張老爺擺手,語氣篤定,我貨棧有二十多個護院,都是跟了我十年以上的老弟兄,知根知底。調十個過來守著糖坊,晝夜輪班,再讓賬房給他們加兩成月錢,保準儘心。貨棧那邊我再招幾個新人,不礙事。在他看來,雪釀糖是眼下最要緊的根基,得先緊著這邊。
劉伯給蕭豐夾了個餃子,忽然問:咋沒見府上主母?今兒除夕,該一家人熱熱鬨鬨的才是。
張老爺臉上的笑淡了些,筷子在碟子裡頓了頓:內人五年前染時疫去了。大兒子在國子監讀書,得正月初一才放假;就剩蓉娘跟著我,平時在長安大兄家,跟堂姐們一起念書學賬,年底才接回來。老太太住不慣長安的高樓,總說鎮上空氣養人,就留在老宅了。
劉伯忙道:是我多嘴了......
不妨事。張老爺擺擺手,夾了塊糖糕給蓉娘,如今心思都在孩子們和生意上,其他的也看淡了。他看了一眼蓉娘,又看了一眼陳小九,笑著說,如今蓉娘都快十一歲了。
劉伯接過話頭,跟著笑:是啊,小九過了年都十四了,也是半大的小子了。
陳小九正夾著餃子沾著醋,聞言差點抖落——
???
外麵忽然傳來劈裡啪啦的聲響,像有什麼東西在炸響。蕭豐耳朵尖,一下子跳起來:是鎮上後生在燒竹子!咱也去湊個熱鬨!
他拉著陳小九和蓉娘就往外跑,鞋踩在雪地上深一腳淺一腳。院門口的空地上,幾個半大的後生正圍著一堆青竹燒,竹節遇熱爆裂時濺起火星,映得夜空通紅,像開了片煙花。
蕭豐喊了聲,等著!
不一會兒從客棧後麵拉出一捆竹子,是早就備好的,也往火堆裡一扔,聲更響了,嚇得蓉娘捂著耳朵笑,細雪落在她發間,像撒了把碎銀。
陳小九望著跳動的火苗,火星子順著煙往上飄,像無數隻螢火蟲。他忽然想起詩裡的爆竹聲中一歲除,原來沒有火藥的年代,新年的聲響是這般質樸又熱烈,帶著股生生不息的勁兒。
回到堂屋時,張老爺和蕭掌櫃已經準備起身告辭。後天大兄回來過節看老母親,張老爺拍了拍陳小九的肩,小九你得空就過我家來,正好讓大兄跟你聊聊。
送走客人,陳小九回頭看條案。師父的牌位旁,那首《元日》的墨跡已乾,在燭火下泛著光,像塊小小的牌匾。劉伯高興熱烈,臉上像落了層金粉:小九,你這詩裡說春風送暖,我看呐,咱的好日子,就跟著這春風來了。
陳小九望著窗外,聽著劈裡啪啦不斷的聲音,他忽然覺得,不管是文抄公還是啥,隻要能把日子過好,能對得起師父的囑托,能讓身邊的人安穩,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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