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睿拉著劉伯老槐樹下坐下:“劉伯,此番事過,我想回九天觀一趟,師傅的墓埋得太潦草,上次走得匆忙,連塊像樣的墓碑都沒立。這次回去,想把墓修得周正些,得好好修葺一番,才算儘了弟子的本分。”
劉伯正聞言動作一頓,抬頭時眼中滿是讚許:“郎君此舉,理所應當。道長在天之靈,見你如此重情重義,定會寬慰。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修墓立碑本就是該做的事,我陪您去。”
陳睿搖搖頭:“您年紀大了,山路不好走,就在鎮上守著。我帶秦校尉他們去就行,輕車熟路。”
“那哪成,老漢我跟著道長在山上跑了一輩子,騎馬我也會,這點腳程還能能行的,我不回去不會心安。”劉伯堅決道。
“那行,那這兩天咱們先準備一下,在鎮上采買一些工具和物資。再讓秦校尉安排些人,跟我們走一趟。”陳睿道。
說完就起身去找秦校尉了。
話說秦校尉這邊,前幾天因為剿滅山賊獲了十幾個首功和活捉山賊頭領之功,秦校尉小小的升了一級,還得了五十貫錢的獎勵,算下來每個人有兩貫錢,秦校尉把錢都給底下的兄弟按貢獻分了。
一群人正樂嗬樂嗬的在談天說地。
見陳睿來了,秦校尉迎上來說:“小郎君可是有什麼吩咐?”
陳睿說:“是有點事正要和秦校尉說,過兩天我們想回九天觀一趟,把我師傅的墓給好好修整一下,再整理一下道觀,以後定然是要重修的,先做一些準備。”
“這事沒問題!郎君有什麼吩咐儘管說!”
“九天觀不遠但是也不近,來回也得好幾天時間,秦校尉先跟劉伯在鎮上去采買一些露營的東西和乾糧吃食。”陳睿說道
秦校尉拍了拍胸脯,道:“好呢,郎君放心,野外行軍咱們以前經常乾,經驗足得很!”
說罷吩咐手下的弟兄做準備,選出留守鎮上的五人,然後就拉著劉伯一起去鎮上大采購去了。
陳睿去鐵匠鋪打了幾根鐵釺,鐵錘,又去買了些麻繩,過幾天要帶上。
現在就等到東西都準備妥當。
準備了兩日,行囊裡除了香燭、祭品,還有些鹽巴、布料。秦校尉帶著十名軍士也已備好馬匹。
“陳郎君,都妥當了。”秦校尉抱拳行禮,“此去九天觀好幾天,末將已讓軍士備好一切所需物資。”
陳睿謝過,翻身上馬。
一行十三人出了小鎮,往九天山方向行去,風卷著馬蹄揚起的塵土。
以前從山裡出來時,靠雙腳丈量山路,走了整整五天;如今騎著馬,感覺路也比記憶中好走些了。
遇到比較陡峭的山坡,軍士們便牽著馬步行,陳睿也下馬跟著走,踩著鬆動的碎石往上攀,倒比騎馬更能細看沿途的景致。
山風漸涼,帶著鬆針的清香。
陳睿望著熟悉的山形,忽然指著遠處一道瀑布:“過了那道小溪,再翻兩個山頭,就是下梁村了。”
秦校尉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笑道:“陳郎君記性真好。末將瞧著這山路,若不是常走,定然記不住這般細處。”
過了小溪山路果然崎嶇了些。
起初是寬些的土路,能容兩匹馬並行,路邊長滿了酸棗刺,時不時勾住褲子。
劉伯走在最前麵,手裡揮舞著砍刀,劈開擋路的荊棘:“郎君,再往前走三裡,就是下梁村,過了村子,走大路騎馬一天就到九天觀了。”
“那咱出山轉了好幾天呢?”陳睿問道。
“那不是躲山賊故意繞道嗎?大路要不了這麼久。”劉伯解釋道。
陳睿點點頭,目光掃過路邊的岩石。
偶爾能見到幾塊泛著白的石英石,像撒在草叢裡的碎銀子。還有長石,通常和石英石伴生,心裡便多了幾分留意。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前方忽然出現一片錯落的茅舍,炊煙從屋頂嫋嫋升起,混著柴火的味道。
“那就是下梁村吧?”秦校尉指著前方道。
“是下梁村!”劉伯說道。
村口的老槐樹下,幾個孩子正追逐打鬨,見一群騎馬的人過來,都嚇得躲到樹後,探出腦袋怯生生地看。
一個老漢在槐樹下坐著,見了陳睿身上的衣袍和身後的禁軍,愣了愣,忽然喊道:“這不是……這不是小道長嗎?”
陳睿勒住馬,仔細一看,正是村正老漢。他翻身下馬,笑著拱手:“老伯,是我。”
當他們看清陳睿如今的模樣,無不驚歎——昔日那個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流浪小道士,如今身著華服,身姿挺拔,眉目間儘是少年英氣,活脫脫一位翩翩公子。
村正更是激動得搓著手,拉著陳睿的手不肯鬆開:“小道長啊,真是你來了!你過得還好嗎?”
“真是小道長!”村正湊過來,眼睛瞪得溜圓,“你當年穿著破道袍,如今……如今竟成了貴人!”他嗓門大,喊得半個村子的人都跑了出來,圍著陳睿看,七嘴八舌地問長問短。
不等陳睿回話,村民們早已忙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