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睿轉身往東宮走去。
剛走到東宮門口,就見李承乾正看幾個伴讀在摔跤。
“太子殿下。”陳睿站在階下喚了一聲。
李承乾示意伴讀都停下,迎了上來:“小先生怎麼來了?可是有新玩意兒帶過來?”
“比新玩意兒更要緊的事。”陳睿笑著拱手,“陛下剛定了,九月初十,百工學堂要舉行開學典禮,想請殿下代陛下出席,給學生們講幾句話。”
“百工學堂?”李承乾眨了眨眼,想起陳睿提過的技工學校,“就是教匠人燒焦炭、煉鐵的那個學堂?”
“正是。”陳睿點頭,“那些學生都是匠人子弟,往後學好了手藝,能造更結實的農具、更堅固的甲胄。殿下去了,既是給他們鼓勁,也是讓天下人知道,皇家看重百工技藝,學手藝不是旁門左道。”
李承乾摸了摸鼻尖,有點不好意思:“我怕說不好……孔先生總說我說話太急,沒章法。”
“不用講太多大道理。”陳睿想起李世民的叮囑,笑著提議,“殿下就說說自己的心裡話,比如見過農家因農具不牢誤了秋收,或是聽說過軍卒因甲胄不堅受了傷,再盼著他們學好手藝,造出合用的物件。這樣既實在,學生們也聽得進去。”
這話倒讓李承乾鬆了口氣。他想起去年隨父皇去九成宮,見路邊老農抱著斷了刃的鋤頭歎氣,當時還問過身邊的內侍,為何鋤頭這般不結實。此刻被陳睿一提,倒有了些頭緒:“我明白了。就說見過的事,盼著他們能造出好東西,讓百姓少些難處。”
“殿下這話說到點子上了。”陳睿讚道,“學生們多是農家或匠戶出身,聽這些最能共情。對了,陛下還賜了‘百工學堂’的匾額,到時候會掛在學堂正廳,殿下揭牌時說句‘願諸位學有所成,不負陛下期許’,就再好不過。”
李承乾認真點頭,讓伴讀取來紙筆,把陳睿說的要點記在紙上:“我這幾日再琢磨琢磨,定不會出岔子。對了,學堂裡真能教人造出更好的鐵器?”
“不出半年,殿下就能見到成效。”陳睿道。
“那我可得好好準備。”李承乾眼裡亮起來,把紙條小心折好放進袖中,“到時候我穿常服去?還是穿朝服?”
“穿常服更妥當。”陳睿道,“學堂裡多是匠人,常服親近些,也顯得殿下沒架子。”
正說著,李泰抱著一摞書進來,見了陳睿便嚷嚷:“陳郎君怎麼不找我?是不是又有好玩的事瞞著我?”
陳睿笑著把開學典禮的事說了,李泰頓時急了:“我也要去!我能幫著殿下記詞,還能給學生們看看我畫的煉鐵圖!”
“你若想去,便跟陛下請旨。”陳睿知道李泰愛湊熱鬨,也愛琢磨這些技藝,“不過去了可得守規矩,不能搗亂。”
“我才不搗亂!”李泰拍著胸脯,“我要跟那些學生說,煉鐵時風箱拉得勻,鐵水才不會結渣,這都是我從陳郎君給的圖冊上看來的!”
李承乾忍不住笑:“就你懂得多。”
告辭時,李承乾把那張記著要點的紙條又拿出來看了一遍,輕聲道:“陳郎君放心,我定不會讓父皇和那些學生失望。”
陳睿笑著應了。
回到懷德坊,蓉娘不在,惠嬸在收拾院子,劉伯在翻那塊收了棉花的地。
劉磊劉淼還在練習作業。
“劉伯,咱們去西市轉轉!好久沒去巧木坊了,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新鮮東西。”
說罷從盒子裡找來根彈簧鋼片帶在身上。上次去巧木坊看到那個木鳥,如果換上彈簧鋼片,估計效果更好。
“好嘞!”
陳睿帶著劉伯穿過叫賣聲此起彼伏的主街,拐進一條飄著木屑香的窄巷。
“巧木坊”的幌子在風裡輕輕搖晃,門口那隻銜著珠子的機關鳥正撲騰翅膀,發出“哢嗒哢嗒”的聲響,引得幾個孩童蹲在旁邊看呆了。
“掌櫃的,又在琢磨新玩意兒?”陳睿掀開門簾進去,見掌櫃正趴在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