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的電子餘音仿佛還在空氣中震顫。陳昊放下聽筒,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農戶好奇地張望,被他用眼神製止了詢問。
“我們被定位了。”陳昊走回柴房,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峻,“不是通過電子設備,對方的手段……更原始,也可能更高明。”
林悅立刻想到了某種可能:“是……‘守護者’提到過的,星盤或者權杖本身可能帶有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印記?”
“有可能。”陳昊點頭,“也可能是我們進入這片區域時,就被眼線注意到了。這個‘巴隴鄉’,不像表麵那麼簡單。”
阿木緊張地攥著權杖:“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馬上走嗎?”
“黑夜在陌生山域亂走更危險。”陳昊否決,“對方既然打了這個電話,是警告,也是試探。他們可能還不完全確定我們的位置和狀態,或者在調集人手。今晚我們必須高度警戒,輪流守夜。明天天一亮,無論如何必須離開。”
他迅速分配任務:阿木負責前半夜,陳昊負責後半夜,林悅身體尚未完全恢複,需要休息,但她那份敏銳的感知,被要求隨時保持“待機”狀態。
柴房裡氣氛凝重。壓縮餅乾味同嚼蠟,但三人還是強迫自己補充能量。窗外,山鄉的夜晚寂靜得可怕,隻有偶爾的狗吠和風吹過山林的嗚咽。
林悅躺在簡陋的床鋪上,卻毫無睡意。她閉上眼,嘗試主動去感受那根被阿木放在角落的權杖。集中精神後,那微弱的、如同灰燼餘溫般的“星火”感應再次出現,比之前清晰了一絲。更讓她驚訝的是,當她將感知擴散開來,似乎能模糊地“觸摸”到周圍環境的輪廓——沉睡的農戶、警惕的阿木、甚至院子裡那棵老槐樹緩慢的生命律動。
這種感知範圍很小,而且極其消耗精神,但無疑是她能力在壓力下的又一次成長。
午夜過後,陳昊接替了阿木。他沒有點燈,如同雕像般坐在門後的陰影裡,耳朵捕捉著窗外最細微的聲響。
約莫淩晨三點,是一夜中最黑暗、人也最疲憊的時刻。一直閉目嘗試感知的林悅,猛地睜開眼,一股沒來由的心悸讓她瞬間坐起!
“陳叔!”她低呼,手指向窗外某個方向,“那邊……有很強的‘惡意’!很多……正在靠近!”
幾乎在她話音落下的同時,陳昊也聽到了——極其輕微,但密集的腳步聲,正從巷子外圍的樹林方向包抄過來!對方選擇了這個最出其不意的時間動手!
“叫醒阿木!從後窗走!去後山!”陳昊當機立斷,獵刀已握在手中,眼神在黑暗中閃爍著冷冽的光。
阿木被推醒,瞬間清醒,抓起權杖和背包。林悅強忍著精神透支的眩暈感,跟上阿木。陳昊猛地踹開柴房前門,製造聲響吸引注意力,隨即迅速後退,從後窗翻出。
後窗外是一片菜地,更遠處就是黑黢黢的山林。然而,他們剛跳下菜地,幾道強光手電的光柱就從兩側射來,鎖定了他們!
“站住!把東西留下!”粗糲的呼喝聲響起,說的是帶口音的普通話,並非“奧丁之眼”那樣的國際團隊,更像是本地的地頭蛇或雇傭來的打手。大約有七八人,手持砍刀和土製獵槍,呈扇形圍了過來。
“衝過去!”陳昊低吼,身體如獵豹般躥出,目標直指對方陣型最薄弱的一環——一個手持砍刀的瘦高個。
瘦高個還沒反應過來,陳昊的獵刀已經格開他的砍刀,一記凶狠的肘擊精準命中其肋下!骨頭碎裂的輕響和慘叫聲同時響起,那人瞬間倒地。
“砰!”土製獵槍開火,鐵砂擦著陳昊的肩膀飛過,火辣辣的疼。
阿木也紅了眼,揮舞著那根沉重的“燒火棍”權杖,不管不顧地朝另一個逼近的打手砸去。權杖出奇地堅硬,與砍刀相撞竟發出金屬交擊之聲,震得那打手手臂發麻。
林悅被護在中間,她強迫自己冷靜,集中那微弱的感知力。她“看”到側後方一個家夥正悄悄舉起獵槍瞄準陳昊的後背!
“左邊!”她尖叫提醒。
陳昊聞聲猛地向右側撲倒,獵槍子彈堪堪擦著他的後背射空!
趁著對方一愣神的功夫,陳昊抓起地上的一把泥土揚向正麵敵人,同時獵刀劃出一道寒光,又一人慘叫著捂著手腕後退。
“走!”他拉起林悅,阿木斷後,三人衝破了這個缺口,一頭紮進密不透風的黑暗山林。
身後,打手們的叫罵聲和手電光緊追不舍。
逃亡,在漆黑的群山中再次上演。
他們不敢走山路,隻能在荊棘和灌木中拚命向上爬。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後的聲音漸漸遠去,三人才力竭地癱倒在一個小山坳裡,劇烈地喘息著。
陳昊肩膀被鐵砂擦傷,血流不止。林悅用最後的力氣幫他簡單包紮。阿木則警惕地聽著周圍的動靜。
“不是‘奧丁之眼’的人。”陳昊喘息稍定,分析道,“手段更糙,像是被雇傭來找麻煩的本地混混。那個電話的主人,自己沒露麵,卻驅使了這些炮灰來試探。”
“他們怎麼找到我們的?還這麼準?”阿木後怕不已。
林悅疲憊地靠在岩石上,看著那根在黑暗中更顯樸素的權杖,輕聲說:“可能……真的像我們猜的,它即使‘死’了,也像個信標。”她頓了頓,回憶起感知到的細節,“而且,我剛才在那些人裡,好像……感覺到了一絲非常非常淡的、和‘守護者’類似,但又有點不一樣的氣息。”
陳昊眼神一凝:“‘守護者一族’……難道內部也有分歧?或者,有另一支?”
就在這時,權杖頂端那早已黯淡的北鬥七星模型,其中一顆星天樞星)的位置,在無人觸碰的情況下,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淡得幾乎以為是錯覺。
但一直關注著它的林悅看到了。
“它……剛才好像亮了一下?”她不確定地說。
陳昊和阿木立刻看去,權杖卻已恢複死寂。
是錯覺?還是這“灰燼中的星火”,正在某種條件下,開始尋求複蘇?
夜色深沉,遠山如獸脊。他們的歸途,比來時更加迷霧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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