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吉祥拉長了腔調,綠豆眼在吳敬山和林仲元臉上來回掃視,顯然對這個數字不甚滿意,但看到林仲元那平靜卻隱含堅持的目光,又想到可能的麻煩,終於陰著臉哼了一聲。
“罷了!念在吳員外一片誠心,又是林老部堂的麵子,咱家就替市舶司…收下你這點‘心意’!每月初五,準時送到市舶司衙門!若有延誤…哼!”
他拂袖起身。
“咱家乏了,回衙!”
看著曹吉祥的綠呢小轎在錦衣衛簇擁下揚長而去,吳敬山挺直的脊背瞬間垮了下來,臉色鐵青。
林仲元走到他身邊,望著遠去的煙塵,長長歎息一聲:“每月三千兩…買一時之安。這閹虎…胃口隻會越來越大啊。”
吳敬山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低聲道:“權宜之計…權宜之計罷了!這賬…遲早要算!”
書房內,林仲元枯瘦的手指重重叩在紫檀案幾上,發出沉悶回響。
“要低調點行事才行了,這不,聞著肉味,什麼牛鬼蛇神都往這鑽!”
“每月三千兩!這閹宦真當自己是坐地收租的閻王了!”
雪白胡須因怒意微微顫抖。
“敬山,此非長久之計。曹吉祥今日能索三千,明日就敢要三萬!他背後是司禮監張誠,那才是真正的豺狼!張誠在宮裡要打點上下,要固寵,要培植黨羽,哪一樣不要金山銀海填?吳家這點甜頭,已被他們盯死了!”
吳敬山臉色鐵青,方才前廳那副謙卑圓融的麵具早已撕下,隻剩下商人骨子裡的冷硬與算計。
他親自為嶽父續上一杯熱茶,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鐵。
“嶽父大人息怒。這三千兩,是餌,也是鎖鏈。他今日拿了,便坐實了索賄。賬目,我已讓周先生另立密冊,時間、地點、經手人、曹吉祥親信收銀時的畫押暗記,一筆筆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日若這閹狗胃口太大,想將我吳家連皮帶骨吞下,或朝中有變…這本賬冊,未必不能成為勒死他的繩索!”
他眼中寒光一閃。
“權宜之計罷了,權當…喂狗!”
“喂狗也要看時機!”
林仲元端起茶盞,氤氳熱氣模糊了他銳利的眼神。
“眼下最緊要的,是堵住這泄密的窟窿!曹吉祥那句‘瓊州山溝藏秘’,絕非空穴來風!陵水…怕是漏風了!”
吳敬山神色更加凝重:“小婿亦深憂於此!玻璃鏡、白糖製法、還有那新式帆船火炮…哪一樣不是招禍的根苗?瓊州官府那邊,梁才文打點得周全,他們隻圖清閒安穩,懶得深究。問題…怕是在內部!”
他想起信使回報中陵水日益龐雜的人流。
“流民、工匠、水手、護衛…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內鬼不除,根基動搖!”
林仲元斬釘截鐵。
“速給橋兒密信!讓他務必徹查!明麵上的護衛不夠,得有藏在暗處的眼睛和刀子!專司此道!”
“是!小婿即刻去辦!”吳敬山霍然起身,眼中再無猶豫,隻有一片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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