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怨靈調解辦公室,熟悉的陳舊感和略顯慵懶的氛圍讓李小魚恍如隔世。同事們的目光帶著好奇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能完整承受三天煉魂崖勞役還全須全尾回來的實習生,可不多見。黑眼圈前輩更是湊過來,壓低聲音:“小子,可以啊!聽說石魁那石頭臉都沒挑出毛病?慕容大人那邊算是過關了?”
李小魚苦笑著晃了晃手裡那塊冰冷的“刑”字令牌:“算是吧,前輩。就是魂兒差點嚇散了幾回。”
銷案,交還令牌,重新坐回自己那張桌腿還墊著木片的辦公桌前,看著堆積的“初級執念評估報告”,李小魚的心境卻與三日前截然不同。那些放不下孫子、遺憾遊戲、惦記保險櫃的執念,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簡單的任務條目,而是一個個具體而微、需要被理解和引導的靈魂印記。煉魂崖的磨礪,讓他對“執念”二字有了更深的體會,也更能沉下心來處理這些看似瑣碎的工作。
他處理卷宗的速度明顯快了,給出的建議也更加切中要害,甚至能憑借在煉魂崖鍛煉出的對魂力波動的敏感,更精準地判斷一些執念的潛在風險等級。這種變化微不可察,卻真實存在。
然而,平靜隻持續了半日。
就在他整理一份關於一個因癡迷煉丹而意外炸死自己的道士鬼魂的卷宗時,懷中那枚記錄著血狼原英魂信息的玉簡,突然毫無征兆地輕微震動了一下,並散發出了一絲微弱的熱量!
李小魚動作一頓,下意識地捂住胸口。這玉簡自從血狼原之後,就一直很安靜,隻有在煉魂崖靜心台抵禦心魔時有過反應。此刻在辦公室,周圍都是同事和處理日常公務的平和魂力波動,它怎麼會……
他不動聲色地放下卷宗,借口去檔案庫查閱資料,起身離開了辦公區域。走到相對僻靜的回廊,他迅速掏出玉簡。玉簡表麵的溫潤光澤似乎比平時更亮一些,內部那些由他親手記錄的名字和信息流,正以一種極低的頻率、微不可察地波動著,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乾擾、探查。
不是共鳴,更像是……被窺測!
李小魚背後瞬間滲出冷汗魂體模擬)。他想起了煉魂崖深處那幽綠的目光,想起了石魁的警告,想起了陸明飛大人提到的“暗流”。難道,對方不僅能追蹤到煉魂崖,甚至能隔著這麼遠,試圖探測這枚記錄了關鍵信息的玉簡?
他立刻嘗試向玉簡注入一絲魂力,想要穩定內部的信息流,並感知那股窺測力量的來源。但他的魂力如同泥牛入海,玉簡內部的波動依舊存在,那股窺測的力量極其隱晦而高明,若非玉簡與他心神相連,且他經曆了煉魂崖的磨礪感知變得更加敏銳,根本無從察覺。
怎麼辦?強行中斷?可能會打草驚蛇。上報?證據不足,僅憑玉簡的微弱異動,慕容大人會信嗎?陸大人又行蹤不定。
就在他心念急轉之際,一股冰冷、純粹、帶著斬斷一切意味的劍意,如同無形的微風,悄無聲息地拂過回廊,精準地掠過他手中的玉簡。
是慕容白的劍意!雖然極其微弱,隻是一絲意念的掃過,但李小魚絕不會認錯!
說來也怪,這股劍意掠過之後,玉簡內部的波動瞬間平息了,那絲異常的熱量也迅速消退,恢複了之前的溫潤平靜。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他的錯覺。
但李小魚知道,不是錯覺。
他猛地抬頭四顧,回廊空無一人,隻有遠處辦公室隱約傳來的交談聲。慕容大人並未現身,隻是不知在何處,以何種方式,出手乾預了。
是巧合?還是慕容大人一直關注著這邊?
李小魚心中凜然,將玉簡緊緊攥在手中。他意識到,自己可能在不經意間,已經成為了某種無形交鋒的焦點。這枚玉簡,不僅是記錄功績的憑證,更可能是一個誘餌,或者……一個靶子。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玉簡小心收好,整理了一下表情,重新回到辦公室,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接下來的時間,他一邊處理公務,一邊暗中留意著周圍的動靜,尤其是任何一絲不尋常的魂力波動或窺視感。但一切似乎又恢複了正常,再無異狀。
下班時分,李小魚隨著鬼流走出辦公區域,朝著自己在酆都城的居所走去。酆都城的“夜晚”並非完全黑暗,天空中懸浮的幽魄石散發出清冷的光輝,映照著古香古色的街巷和川流不息的魂魄。
他刻意放慢了腳步,穿行在較為擁擠的主乾道上,利用眼角的餘光和不經意的回頭,仔細觀察著身後。起初並未發現異常,直到他拐進一條相對冷清的、通往居所的小巷時,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再次浮現!
這一次,感覺更加清晰,帶著一種冰冷的、非人的惡意,牢牢鎖定在他的背後。
李小魚心臟狂跳,但沒有驚慌失措。他回想起在煉魂崖劍林中鍛煉出的對危險軌跡的預判,以及石魁教導的“遇事莫慌,先察其源”。他沒有立刻回頭,也沒有加速逃跑,而是維持著原有的步調,魂力卻悄然凝聚,感知如同蛛網般向身後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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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魂力感知到——一個極其淡薄、幾乎與巷道陰影融為一體的虛影,如同鬼魅般飄忽不定地跟在他身後約十丈的距離。那虛影沒有具體的五官,隻有一個人形的輪廓,周身散發著與煉魂崖深處那幽綠光芒同源的、令人不適的陰冷氣息。
就是它!
李小魚不動聲色,右手悄然捏了一個從煉魂崖“蝕魂風洞”中學來的、用於凝聚魂力護盾的法訣,左手則暗暗扣住了那枚記錄玉簡。他不知道這玉簡還有什麼用處,但直覺告訴他,這東西可能關鍵。
就在他思考如何應對,是將其引入陷阱還是設法擺脫時,前方巷道的拐角處,空間微微扭曲了一下。
下一刻,一道玄色身影如同憑空出現般,攔在了巷道中央。
身姿挺拔,麵容冷峻,腰間佩劍古樸——正是慕容白!
他甚至沒有看李小魚,那雙冰封般的眸子,直接越過他,鎖定了他身後那個追蹤的虛影。
沒有任何言語,也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慕容白隻是站在那裡,周身自然散發出的那股森然劍意與秩序威嚴,便讓整條巷道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李小魚身後的那個虛影猛地一滯,發出一聲極其細微、卻充滿驚懼的嘶鳴,隨即如同被陽光直射的冰雪,瞬間崩潰、消散,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仿佛從未存在過。
慕容白這才將目光轉向李小魚,依舊是那副冰冷的模樣,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反應尚可,警覺性有提升。回去後,將今日之事,包括玉簡異動與追蹤者形態,詳細記錄,密封後直接送至我處。”
說完,身影再次模糊,如同融入陰影,消失不見。
空蕩的巷道裡,隻剩下李小魚一人,心臟仍在餘悸中劇烈跳動。他望著慕容白消失的方向,又摸了摸懷中恢複平靜的玉簡,深深吸了一口酆都城冰冷的空氣。
暗處的交鋒,似乎從未停止。而他,已身不由己地卷入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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