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內,油燈如豆,映照著四人凝重的麵容。幽的話語如同驚雷,在死寂的村落中回蕩,將“墟鑰碎片”與“往生湖”、“祖靈核心”這兩大絕險之地緊密相連。骨老匍匐在地,身軀因激動與敬畏而微微顫抖,仿佛幽的降臨是先祖預言了萬古的奇跡。
林楓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目光銳利地看向幽消失的陰影處,沉聲道:“我們沒有選擇。星瑤和慕雨的傷勢拖不起,墟鑰碎片更是阻止源寂之劫的唯一希望。縱使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必須闖一闖!”
慕冰雲輕輕握住林楓的手,指尖冰涼卻堅定,清冷的眸子中閃爍著決然的光:“陰陽相濟,混沌相隨。無論往生湖還是祖靈核心,我們一起麵對。”
決定已下,刻不容緩。林楓取出僅剩的療傷丹藥,與慕冰雲合力,再次為星瑤和慕雨疏導經脈,穩固傷勢。骨老則恭敬地獻上村落珍藏的一些陰屬性靈草,雖品階不高,但聊勝於無。
休整一夜後,翌日清晨,在骨老和少數村中長者的引領下,林楓與慕冰雲來到了村落最中央的廣場。那裡,九堆幽藍色的篝火依舊靜靜燃燒,火焰中心的幽光仿佛有生命般緩緩流轉。篝火環繞的中心,矗立著一座由漆黑獸骨壘砌的古老祭壇,祭壇上供奉著一枚拳頭大小、布滿裂痕、卻散發著微弱靈魂波動的暗灰色晶石——這正是村落的祖靈核心,曆代守墓人魂念的凝聚之物。
觸動祖靈核心,需以同源血脈之力為引,輔以至陰至純之氣共鳴,方可暫時喚醒其中沉睡的指引之力,而不引動整個碎片世界的反噬。”骨老聲音沙啞,劃破指尖,將一滴蘊含著微弱死寂氣息的鮮血滴在晶石之上。鮮血滲入裂痕,晶石微微一顫,散發出更加清晰的靈魂波動。
冰雲。”林楓看向慕冰雲。
慕冰雲會意,上前一步,屏息凝神,將精純的玄陰之氣緩緩渡向晶石。她的氣息與晶石中蘊含的陰魂之力接觸的刹那,並未排斥,反而產生了一種奇妙的交融感,仿佛同根同源。晶石光芒漸亮,其中浮現出點點星芒,隱約指向村落外的某個方向——正是往生湖的方位!
指引已現!但隻能維持一炷香的時間!”骨老急聲道。
獲取初步指引後,二人不敢耽擱,將星瑤和慕雨托付給骨老照料,毅然決然地離開村落,再次踏入危機四伏的迷霧沼澤,朝著往生湖的方向疾行。
有了明確的指引,路途雖險,卻少了迷失之虞。兩人將身法提升到極致,林楓純陽開路,焚儘毒瘴;慕冰雲玄陰斷後,冰封潛藏的危險。約莫半個時辰後,前方霧氣驟然變得濃鬱如墨,一股令人靈魂凍結的極致寒意撲麵而來,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腐朽與死亡的氣息。
穿過最後一片扭曲的鬼爪樹林,眼前的景象讓二人倒吸一口涼氣。
那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漆黑水域,湖水粘稠如墨,波瀾不興,死寂得可怕。湖麵上漂浮著無數慘白的骨骸與破碎的魂幡,空氣中凝結著肉眼可見的冰晶。湖心深處,隱約可見一個巨大的、緩緩旋轉的幽暗漩渦,散發出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那裡,便是往生湖的核心,也是幽所說的“界核靈性”沉睡之地!
僅僅是站在湖邊,林楓便感到自身的生機都在被那股死寂之力緩緩抽離,慕冰雲的玄陰之體雖能適應,卻也麵色發白。
必須儘快找到界核靈性!”林楓咬牙,與慕冰雲攜手,施展《混沌陰陽道》,在體外布下一層薄薄的混沌光暈,勉強抵禦著湖水的侵蝕,縱身躍入冰冷的往生湖中。
湖水冰冷刺骨,且蘊含著強大的怨念與腐蝕之力,不斷衝擊著混沌光暈。越往深處,壓力越大,光線也越發昏暗,隻有湖心那漩渦散發出微弱的幽光。無數扭曲的陰魂幻影在四周遊弋,發出無聲的嘶嚎,試圖侵蝕他們的心神。
兩人緊守靈台,依靠祖靈核心的微弱指引,艱難地向漩渦中心靠近。就在即將觸及漩渦邊緣時,一股浩瀚、古老、充滿不甘與憤怒的意誌,如同沉睡的巨龍般蘇醒,從漩渦深處轟然爆發!
轟!”
整個往生湖劇烈震蕩!湖水化作無數隻漆黑的巨手,鋪天蓋地地向二人抓來!漩渦中心,睜開了一隻巨大無比的、完全由怨念與死寂能量構成的慘白眼眸,冰冷地注視著闖入者!
是界核殘留的守護意誌!它把我們當成了入侵者!”慕冰雲驚呼。
避無可避,唯有硬撼!林楓長嘯一聲,純陽真氣化作金色怒龍,悍然迎向巨手;慕冰雲玄陰之氣凝成萬丈冰牆,試圖凍結漩渦。然而,界核意誌的力量遠超想象,兩人的攻擊如同螳臂當車,瞬間被瓦解,恐怖的反噬之力讓他們鮮血狂噴,混沌光暈劇烈閃爍,眼看就要破碎!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異變再生!
林楓懷中,那枚得自雲穆長老、記載著“歸墟”線索的古老玉簡,以及慕冰雲貼身收藏的陰陽混沌石芯,竟同時自主飛出,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玉簡上浮現出與歸墟結界同源的符文虛影,而石芯則散發出精純的混沌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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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股光芒交織,化作一道奇特的橋梁,跨越虛空,與那界核的慘白眼眸連接在了一起!
仿佛感受到了同源至高、卻又帶著新生希望的氣息,界核意誌的狂暴竟然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和……疑惑?那巨大的眼眸中,憤怒漸漸被一種複雜的追憶與茫然所取代。
趁此間隙,林楓福至心靈,不再抵抗,而是將自身那絲微弱的、得自幽的關於“墟鑰”的共鳴意念,混合著與慕冰雲交融的混沌之氣,化作一道溫和的信息流,順著光芒橋梁,傳遞向界核意誌。
我們非是毀滅者,而是尋找‘鑰匙’,欲終結這萬古寂滅的尋路者……”
信息流入侵,界核意誌劇烈波動起來,仿佛在掙紮,在辨認。最終,那漫天的漆黑巨手緩緩消散,巨大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仿佛解脫般的光芒,隨即緩緩閉合。漩渦的吸力驟然消失,湖心深處,一點微弱卻無比精純的、蘊含著世界本源信息的靈性光點,緩緩浮起,飄向了林楓。
林楓伸手接住光點,光點融入掌心,一股關於這片九幽碎片起源、寂滅過程以及……另一塊墟鑰碎片可能所在的模糊星圖信息,湧入他的腦海!
成功了!
二人不敢久留,迅速返回湖麵,拖著重傷之軀,拚儘全力趕回村落。
村落廣場上,骨老正焦急等待。見二人歸來,連忙迎上。林楓將界核靈性獲得的信息與祖靈核心的指引相結合,以神識勾勒出一幅更加清晰、指向遙遠星域某處的星圖路標!
路標已成!”林楓氣息虛弱,眼中卻燃燒著希望之火。
就在這時,幽的身影再次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祭壇旁。他看了一眼星圖,沙啞道:“很好。既然路標已得,便無需在此死地久留。歸墟之門,該開啟了。”
說罷,他抬手對著虛空一劃!一道邊緣閃爍著混沌電弧的漆黑裂縫,憑空出現!裂縫之後,不再是迷霧沼澤,而是那片令人心悸的、萬物歸流的寂滅海,以及遠處那吞噬一切的歸墟巨洞!
穿過此門,便是真正的歸墟外圍。那裡,時空紊亂,法則扭曲,遠非此地可比。能否找到下一塊碎片,能否在歸墟中存活下來,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幽的聲音平淡無波,身影漸漸淡去,最終消失無蹤。
林楓與慕冰雲相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決然。他們向骨老鄭重道彆,背上依舊昏迷的星瑤和慕雨,毅然踏入了那道漆黑的歸墟之門。
光影流轉,時空變幻。當四人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內,裂縫緩緩彌合。遺忘村落重歸死寂,唯有幽藍的篝火,依舊在昏黃的天幕下,無聲燃燒。
新的征程,在絕對的死寂與未知中,正式開啟。前方,是萬物的終點,也是……一切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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