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的生活暫歸平靜。
謝天雄離去後,他成了提刑司裡一個特殊的存在。
論職級,依舊是個不起眼的仵作。
可如今再無人敢輕視,也無人敢輕易攀附。
畢竟,秦明已是謝天雄親自登門會見的人物——得罪他,無異於得罪整個漕幫。
對此,秦明倒樂得清靜。
每日到提刑司點卯,處理些尋常公文。
大多是意外或病亡的案子,觸發不了麵板,他卻做得一絲不苟,挑不出半分錯處。
下值後,便回自己重新單獨分配的小院。
關上門,潛心修煉功法,熟悉體內那股暴漲後尚未完全掌控的力量。
他也從陳鬆年那裡旁敲側擊地得知,漕幫三天後的大會開得順利。
周通一死,其餘元老群龍無首,再掀不起風浪,謝天雄的幫主之位依然穩坐。
“看來,周通的死反倒幫了謝天雄大忙,至少讓他的幫主之位坐得更久些。”
“張承這一手玩得漂亮,既鞏固了自身地位,還震懾了其他幫派元老。”
秦明心中冷笑,對漕幫內部的暗流看得愈發清晰。
夜深人靜,洛水河畔,月光如霜。
一道黑影在寬闊河麵上飄忽不定。
秦明腳尖在一片浮葉上輕輕一點,身體便如無物般向前滑出數丈。
腳下的河水仿佛不是阻力,反倒成了可借力的助力。
“控水訣”與“踏浪行”結合,讓他如水上幽靈。
他甚至能分神催動內力,牽引幾滴河水在指尖盤旋,凝聚成冰冷的利刃。
“這控水訣若練到深處,怕是能殺人於無形,倒是個陰人的好手段。”
他享受著這種力量飛速增長的感覺。
……
提刑司的卷宗庫堆滿發黃的故紙堆,常年彌漫著紙張發黴的味道。
秦明近來總愛往這裡跑。
在這裡,他敏銳注意到一個孤僻的身影。
老文書,李夫子。
此人五十餘歲,頭發花白,總駝著背,默默整理那些比他年紀還大的卷宗。
他幾乎不與人交談,在司內毫無存在感,像個活在故紙堆裡的幽靈。
秦明曾偷偷用破妄之眼看過他,李夫子身上沒有絲毫武者氣息,陽氣微弱,和普通老人彆無二致。
可他那雙渾濁眼睛深處,偶爾閃過的精光,卻讓秦明覺得此人絕不簡單。
這天,秦明又抱了一摞卷宗,坐到李夫子對麵。
“李夫子。”秦明開口。
李夫子頭也沒抬,隻“嗯”了一聲。
“小子初來乍到,對府城掌故不熟。聽說這南陽府以前不叫南陽,叫宛城,可有此事?”秦明問道。
李夫子手裡的動作頓了頓,抬眼掃了秦明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前朝的事了,知道的人不多。”
丟下幾個字,他便又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