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北境,戈壁。
天與地,同是一片蒼涼土黃。
風裹砂礫,無半分水汽,刮在臉上如鈍刀割肉。
此地是絕地,商旅絕跡。
遠處地平線,幾具風乾巨獸骨半埋沙丘,無聲訴說凶險;
偶有生鏽箭頭從沙土下露角,記錄被遺忘的戰事。
“嗡。”
空間微顫,一支隊伍出現在戈壁儘頭,顯得極不協調。
那是架鑾駕,千年鐵木為骨,蒙著蛟龍之皮,四角懸著定魂暖玉風鈴。
紗幔飄動,可見內裡陳設極儘奢華。
抬鑾駕的是四名九尺壯漢,肌肉虯結,氣息皆在神竅巔峰。
每一步踏下,堅硬戈壁都陷寸許深印,身形卻快如奔馬。
鑾駕前後,簇擁著十幾名黑袍高手,氣息沉如淵海。
隊伍行進間鴉雀無聲,唯有鑾駕風鈴叮咚作響,為這片死地添了絲詭異生機。
“再快些。”
鑾駕內,慵懶嗓音透過紗幔傳出,自帶奇異魔力。
“莫讓那赤炎老祖那老家夥等急了,誤了聖使大人吉時,你我擔待不起。”
“是!”
十幾名黑袍高手齊聲應諾,精神一振,速度再提三分。
整支隊伍如黑色利箭,刺破黃沙,直指鷹愁崖。
就在這時,隊伍前方天空毫無征兆暗下。
非是烏雲蔽日,而是更深層的壓抑——
似有無形天幕自九天罩下,沉甸甸壓在每個人心頭。
風停了,砂礫懸在半空,鑾駕旁的暖玉風鈴也沒了聲響。
時間仿佛被抽離。
所有高手,包括四名抬鑾駕的神竅巔峰壯漢,都不由自主停步,駭然抬頭。
半空之中,一道青衣身影背負雙手,靜靜懸浮。
腳下無雲,身周無風,明明孤身一人,卻似蘊含整片天地的重量。
將這支不可一世的隊伍,徹底攔在去路之外。
戈壁上唯一株頑強生長的枯黃沙棘草,此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了最後生氣,化作飛灰。
死一般的沉默。
隊伍中,一名脾氣火爆的神竅六重護法,終究耐不住窒息般的壓抑。
他越眾而出,指著半空身影,厲聲喝問:“何方鼠輩,敢攔無生聖母鑾駕!不想死的就……”
話未說完,一道無形勁力掃過。
無音無影,那護法的頭顱已衝天而起,臉上還凝著嗬斥的怒意。
無頭屍身憑慣性前衝數步,“噗通”一聲轟然倒地,鮮血染紅黃沙。
死一般的沉默被屍體倒地的悶響打破。
十幾名黑袍高手,呼吸皆是一窒。
下一瞬,不再有任何猶豫。
“鏘!鏘!鏘!”
數人拔出兵刃,其餘人則雙掌真元暗蘊,下意識地收縮陣型,將鑾駕密不透風地護在中心。
每個人的眼神都死死盯住半空中那道青衣身影,如臨大敵。
一名看似頭領的黑袍人瞳孔收縮如針尖,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
‘沒有刀光,沒有劍氣,甚至連一絲真元波動都未曾感知……就死了?’
‘那是金護法!神竅境六重巔峰的修為,專修護體神功,竟連一息都未撐住……’
‘此人……是歸元境!而且絕非初入歸元!’
另一名負責斥候的黑袍高手,手心已滿是冷汗。
他甚至看不清對方是如何出手的,那是一種對力量法則最極致的運用。
一念殺人!
這種手段,他隻在教主,在無生老母的身上見過!
眼前這老太監,究竟是何方神聖?!
直到這時,鑾駕內才有了動靜。
珠簾被一隻手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