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過藤架時,小石頭正踮腳往成長冊上蓋新的印章——那是用相思豆汁拓的藤葉紋,邊緣還沾著昨夜的露水。忽然,藤架最高處傳來“哢嗒”輕響,一片老葉帶著圈細密的年輪痕落下來,正砸在冊子的空白頁上。
“第一百章啦!”小石頭舉著冊子蹦起來,葉痕在紙上印出淺綠的圈,像天然的章節標。
阿月抱著已經會走路的嬰兒走過來,小家夥正扯著藤條晃悠,腕上的藤環與藤架碰撞,發出清脆的響。“看,藤架又長粗了一圈。”她指尖撫過藤身,那裡有圈新的生長紋,剛好是第一百道——從他們種下幼苗那天算起,竟已過了百天。
“百天藤!”小石頭用紅筆在葉痕旁畫了個小小的藤環,“書上說,百天的藤能記住所有真心待它的人呢。”
話音剛落,驛道方向傳來熟悉的駝鈴,細碎又急促。眾人抬頭望去,隻見商隊的身影在晨霧裡越來越清晰,為首的波斯商人翻身下馬,懷裡抱著個木盒,盒上的纏絲藤花在陽光下泛著暖紅。
“我們回來啦!”他笑著舉起木盒,裡麵是塊瑩白的玉,雕成了藤架的模樣,“路上撿的玉料,照著記憶裡的藤架刻了百天,正好趕上這日子。”
商隊的人紛紛卸下行囊:樂師抱著新做的琴,琴弦上纏著西域的藍絲線;老漁人提著個陶罐,裡麵晃出酒香——是用沙漠葡萄釀的;連波斯商人的小女兒都捧著束曬乾的跨路花,花瓣壓得平整,夾在牛皮冊裡。
嬰兒掙脫阿月的手,搖搖晃晃撲向藤架,小手抓住最粗的那根藤條。奇妙的是,藤條竟微微彎曲,像在回應她的觸碰。小石頭翻開成長冊,發現昨夜落下的老葉痕旁,不知何時多了行細字,像是藤葉自己寫的:
“記一百日晨,風帶回熟客,藤結相思扣。”
阿月笑著把嬰兒抱起來,看她用小手拍打著藤架上的新刻玉牌。陽光穿過藤葉,在地上投下百道細碎的光,每道光裡都藏著段日子——有初遇時的青澀,有離彆時的牽掛,更有重逢時,藤架抖落的滿架清香。
小石頭在成長冊上寫下最後一句:“第一百章,不是結束呀。”冊頁間飄出片新葉,落在波斯商人帶來的玉藤架上,像給故事,又係了個溫柔的結。
晨光漫過鏈橋的銅鈴時,纏絲藤的花穗正簌簌落英,花瓣飄在新鋪的竹席上,像給藤架下的團圓宴撒了層碎金。小石頭抱著厚厚的成長冊坐在席首,冊頁邊緣的藤紋已爬滿了最後一頁,把第一百個章目框成了朵綻放的花。
“該揭封啦!”他舉著冊子往陶罐的方向跑,三年前埋下的陶罐此刻正被眾人圍著,相思豆的藤蔓纏著罐身,開出串紫瑩瑩的花,與藤架的綠交映成趣。嬰兒——如今已是會跑的小丫頭——踮腳去夠罐口的紅繩,腕上的藤環早已串滿了九顆玉珠,碰在陶罐上發出“叮咚”的脆響,像串流動的星。
波斯商人笑著按住她的小手:“得等跨路花爬到鏈橋頂才行。”話音剛落,書硯就從驛道那頭跑來,手裡舉著支盛開的跨路花:“到頂啦!花剛開的!”花莖上還纏著片西域的藍葉,是商隊去年托信鴿捎來的種,此刻正與本地的花瓣緊緊相依。
阿月解開紅繩的瞬間,陶罐裡的露酒騰起白霧,霧中浮出三年來的影:離彆時的駝鈴、雪夜裡的藤架、信鴿帶回的花籽、小丫頭牙牙學語時碰響的藤環……所有碎片在霧裡凝成個圓,像成長冊上那個被無數藤紋圍著的“圓”字。
“嘗嘗這三年的味!”老漁人用藤葉當杯,舀出琥珀色的露酒,酒液裡映著所有人的笑臉。波斯商人飲下時,喉結滾動的弧度與三年前離彆時一模一樣,隻是眼裡的霧變成了暖光:“比記憶裡的甜,多了點藤的柔。”
商隊的樂師撥動都塔爾的弦,琴身上的藤影已爬滿了整個共鳴箱,彈出的調子混著本地竹笛的清越,像把西域的風與花田的水揉成了團。小丫頭跟著調子晃悠,玉珠藤環碰在藤架上,竟與琴聲的節奏嚴絲合縫,引得眾人都笑起來。
書墨翻開成長冊,指著第一頁的稚嫩畫跡:“你看那時的藤,細得像根線。”小石頭湊過去,發現最後一頁的藤紋正順著書脊往第一頁爬,把所有章目都纏成了個環,像條咬著自己尾巴的龍。
“這才是真的圓滿。”他在環中心畫了個小小的太陽,把三年來的等待、思念、重逢都曬進光裡。陽光穿過藤葉的縫隙,在畫上投下百道光斑,每道都像個未說出口的祝福。
傍晚收工時,夕陽把藤架的影子拓在成長冊的最後一頁,與畫裡的藤環重合在一起。小石頭摸著冊頁上凹凸的藤紋,忽然明白,這第一百章不是終點,是藤架給故事打的個結——把過去的牽掛、現在的暖、未來的盼,都纏在裡麵,等來年花開,又會順著新的藤條,長出更熱鬨的篇。
而那株纏著陶罐的相思豆,花瓣上正凝著顆露酒珠,珠裡映著藤下的團圓,像把所有圓滿,都釀成了不會褪色的暖。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藤架下的宴席正酣,忽然一陣風卷著槐花瓣落進來,沾在小丫頭的發間。她咯咯笑著去抓,卻被阿月輕輕按住手:“慢些,彆碰著藤架上的新苗。”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去年埋下的相思豆種子已爬滿了架,新抽的嫩藤纏著老藤往上繞,在最高處結了個小小的花苞。小石頭放下成長冊,指尖碰了碰花苞:“這花要開了?”
“該是快了。”波斯商人從行囊裡取出個小木盒,打開時裡麵躺著枚銀質的藤蔓彆針,“路上見著銀匠打的,倒像咱們這藤架的模樣。”彆針的藤蔓交錯處鑲著顆藍寶石,像極了小丫頭腕上藤環的玉珠。
小丫頭伸手去夠彆針,卻被藤架上突然落下的露水打濕了鼻尖。她吸了吸鼻子,指著不遠處的驛道:“爹爹,你看!”
眾人回頭,隻見夕陽裡走來個熟悉的身影——是商隊裡那位總愛哼西域小調的老駝夫,手裡牽著匹駱駝,駝峰上捆著個大布包。“趕上了趕上了!”他笑著解下布包,裡麵滾出堆圓滾滾的果子,“這是西域的‘團圓果’,熟得正好,說要給百章宴添個彩頭。”
果子皮是琥珀色,切開後內裡的果核竟天然長成個“囍”字。小丫頭舉著半個果子跑向藤架,果肉的甜香混著藤花的清冽漫開來,恰好飄進剛啟封的陶罐裡。書墨笑著添酒:“這味混得巧,像把西域的甜和本地的醇擰成了一股。”
老漁人忽然拍了拍大腿:“對了,忘把那桶新釀的梅子酒搬來!”說著就要起身,卻被商隊的樂師拉住:“不急,我帶了新曲子,先給大夥彈彈——這調子裡啊,摻了咱們藤架下的風聲。”
都塔爾的弦音剛起,小丫頭突然指著相思豆的花苞叫起來:“開了!開了!”那花苞不知何時已綻了半朵,粉白的花瓣裹著點嫩黃,像把沒撐開的小傘。更奇的是,花瓣內側竟有圈淡藍的紋路,和波斯商人彆針上的藍寶石一個色。
“這是……”阿月愣了愣,忽然想起去年商隊臨走時,老駝夫偷偷往土裡埋了把西域的藍花籽,“原來你早留了後手。”
老駝夫嘿嘿笑:“就想著百章這天能湊個趣,沒想到真趕上了。”
夕陽把藤架的影子拉得老長,與驛道的塵土融在一起。小石頭往成長冊上添了最後一筆——畫了個藤環,裡麵圈著所有人的笑臉,旁邊寫著:“藤會老,架會舊,可纏在一塊兒的暖,會跟著新藤接著長。”
風又起,新抽的藤條輕輕晃,把花瓣吹得落在成長冊上。小丫頭撿起片,夾進冊頁裡,抬頭時正撞上老駝夫遞來的團圓果:“吃吧,吃了這果,往後的日子啊,都像這藤架似的,纏纏繞繞,都是甜的。”
遠處的駝鈴響了兩聲,像在應和。藤架上的花苞又綻開些,露出發絲般的花蕊,在晚風裡輕輕顫,像在為這第一百章,係上了個帶著香的結。
喜歡重生之血仇儘報請大家收藏:()重生之血仇儘報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