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欄縫裡的藤籽像聽懂了春謠,不過半月,就抽出了細密的藤絲,主藤的米白、紫藤的淡紫、鋸齒藤的深褐、耐寒藤的青灰、水藤的嫩綠,五色藤絲在橋欄上交織,真的長成了條“五域藤道”。孩子們每天都來丈量,用主藤莖稈做的軟尺量出:往冰原方向的耐寒藤絲,比昨日又長了三寸;往河穀方向的水藤絲,已悄悄探過了橋的中段。
“像五條小蛇在賽跑!”梳雙辮的女孩舉著軟尺笑,指尖劃過藤絲交織的地方,那裡已結出個小小的五色結,“它們在這裡碰頭啦!”男孩們找來些光滑的鵝卵石,擺在結下當“路標”,石頭上用不同藤汁畫著符號:米白的圓點指五域坊,淡紫的弧線是城邦,深褐的鋸齒朝草原,青灰的冰紋對冰原,嫩綠的波浪向河穀。
阿禾的織坊接到了新活計——給五域藤道做“護藤簾”。簾麵用五色彩藤絲織就,每寸都編著各地的風物:主藤絲織出五域坊的燈架,紫藤絲繡著城邦的市集,鋸齒藤絲盤成草原的帳篷,耐寒藤絲綴著冰原的雪屋,水藤絲繞出河穀的小船。“掛在藤道上方,既能擋雨,又能讓過路人認出路標,”她對著圖樣比劃,“等織完了,風一吹,簾上的風物就像活過來一樣。”
胡商的酒壇順著藤道往各域送,壇身裹著浸了“融雪酒”的藤布,布上印著五色藤紋。“這叫‘酒香引’,”他給酒壇係上鈴鐺,“藤道上的風會帶著酒香跑,聞到味,就知道有好東西來了。”往冰原去的酒壇最特彆,外麵套著層水藤編的保溫罩,裡麵墊著紫藤絨,“這樣雪再大,酒也凍不了,喝著還是熱乎的。”
傳聲管旁新搭了個藤編的“信站”,裡麵擺滿了孩子們做的“藤語信箱”——主藤編的箱是五域坊的,紫藤纏的屬城邦,每個信箱上都刻著對應的符號。冰原的信使剛送來封信,是用耐寒藤葉包著的雪塊,雪塊裡凍著顆河穀的水藤籽,旁邊附了片藤葉:“請轉交給河穀的小夥伴,我們在冰原種活了水藤,籽給他們留著。”
茶商在藤道旁鑿了口“分茶井”,井壁嵌著五根藤管,分彆通向各域的茶攤。“打一桶水,順著藤管分流,五域的茶碗裡都能接到,”他搖著藤軲轆示範,清水順著五色藤管流淌,管身泛起不同的光澤,“你看,流到冰原的水,管上會結層薄霜,卻凍不住暖意;流到河穀的水,管裡會冒泡,像在唱歌。”
樂師們把樂器搬到了藤道中央,琴擺在主藤與紫藤交織處,骨笛靠在鋸齒藤旁,冰原的銅鈴掛在耐寒藤上,河穀的漁鼓支在水藤邊。他們合奏的《藤道謠》一響,五色藤絲就跟著輕輕晃,像在給樂曲伴舞。有片紫藤葉被風吹落,正好落在琴鍵上,琴聲頓時添了幾分甜,引得遠處城邦的陶塤立刻應和,調子纏在一起,在藤道上空繞成個圈。
老族長帶著各族長者在藤道儘頭立了塊“通途碑”,碑上刻著五域的文字,說的卻是同一句話:“藤道通,心相通。”刻完字,大家一起往碑下埋了把混種藤籽,“讓碑和藤一起長,再過十年,藤就會把碑包起來,字長在藤裡,誰也忘不了。”
傍晚的霞光染紅了藤道,五色藤絲在夕陽下泛著金輝,像條鋪滿寶石的路。孩子們在藤道上跑來跑去,用腳丈量著新長的藤絲,忽然發現往草原去的鋸齒藤絲上,停著隻翅膀帶三色紋的蝴蝶,正跟著《藤道謠》的調子飛,像在給遠方的人引路。
阿禾的護藤簾織好了一半,風穿過未完工的簾麵,露出裡麵織了一半的冰原雪屋,雪屋旁的耐寒藤絲正慢慢往上爬,像要把雪屋與藤道連起來。她伸手摸了摸那些藤絲,忽然覺得這藤道從不是冰冷的路。是護藤簾上的風物在訴說故事,是信站裡的種子在傳遞牽掛,是分茶井的水流淌著暖意,是所有人把彼此的日子,都織進了這條藤道裡,讓每一步前行,都踩著熟悉的暖。
夜色裡,藤道上的鈴鐺還在響,是胡商的酒壇在趕路。傳聲管裡飄來各域的報平安聲,五域的語言混在一起,卻都帶著藤道的清香。藤生望著碑下新冒的藤芽,看著護藤簾上晃動的風物影,忽然明白,這通途的儘頭,從不是某個地方,是更多的藤在紮根,更多的心在靠近,更多的故事在生長——
就像這條五色藤道,會一直往前伸,穿過草原的風,越過冰原的雪,淌過河穀的水,把五域的暖,連成一片再也分不出彼此的綠。
護藤簾的最後一縷水藤絲剛收梭,風就順著藤道跑來了,吹動簾上的風物簌簌響。五域坊的燈架影與城邦的市集影在風中相碰,竟疊出個熱鬨的畫麵,像兩地的人擠在一處趕圩;草原的帳篷影被鋸齒藤絲帶著晃,仿佛真有牧人在簾後吆喝;冰原的雪屋影旁,耐寒藤絲織的雪片輕輕顫,落在河穀的小船影上,像給船蓋了層薄被。
“活了!真的活了!”孩子們拍著手跳,指著簾上重疊的影笑,“你看冰原的雪落在河穀的船上,船也不沉呢!”阿禾摸著簾邊的流蘇,流蘇是用五域的藤須擰成的,風一吹就打著旋,把簾上的影搖得更歡,“這叫‘影隨行’,不管風往哪吹,五域的影總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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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道上的酒壇越送越多,往草原去的壇子裡,除了酒,還多了包河穀的魚乾,用鋸齒藤葉裹著,葉上寫著“就酒吃,賽過神仙”;往冰原的酒壇裡,塞了張五域坊的暖藤毯碎樣,布角繡著小小的太陽,意思是“冷了就看看它”。胡商的夥計們背著空壇回來時,壇裡總裝著各地的回禮:草原的風乾肉、冰原的雪蜜、河穀的蓮子,都用當地的藤葉包著,帶著股新鮮的土味。
信站的信箱天天滿著,最忙的是往河穀去的水藤信箱。冰原的孩子寄來用雪水養的水藤苗,說“在冰裡也能長,就是慢些”;城邦的女孩投進紫藤花編的小船,船上載著顆主藤籽,“讓它順著河漂,看能不能長到河穀”。河穀的回信最有趣,是用河泥寫在水藤葉上的,字會隨著葉子舒展變大,“等葉黃了,字就印在泥裡,能存到明年”。
分茶井的藤管裡,新添了各族的茶種。往五域坊的管裡投了城邦的紫藤花,往草原的管裡加了冰原的雪茶,水流過時,就把茶香帶到各處。茶商給每個域的茶碗都刻了刻度,“喝到第幾道,就知道水走了多遠的路”。冰原的石盞裡,茶水總浮著層細沫,像把藤道上的風也帶了過去;草原的木皮囊裡,茶水混著鋸齒藤的香,喝著像在馬背上顛簸。
樂師們的《藤道謠》添了新段落,專門模仿藤絲生長的聲音——主藤舒展的“沙沙”,紫藤纏繞的“簌簌”,鋸齒藤抽芽的“哢哢”,耐寒藤破冰的“咯吱”,水藤戲水的“叮咚”。孩子們跟著調子編了段藤舞,腳步踩著藤道上的五色結,手拉手轉成圈時,裙擺掃過藤絲,帶起一陣香風,引得蝴蝶追著圈飛。
老族長在通途碑旁辦了場“認親宴”,五域的人圍著碑坐下,桌上的菜都是用藤道送來的食材做的:冰原的凍肉燉河穀的蓮子,草原的奶餅夾城邦的紫藤醬,五域坊的藤果糕配著各族的酒。“吃了這桌菜,”老族長舉杯,“就像藤道把咱們的心串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夜色裡,護藤簾上的風物影被燈籠照得格外清晰,像五域的熱鬨都濃縮在了這簾上。藤道上的鈴鐺還在響,是往城邦去的酒壇在趕路,壇身的藤布印著五色藤紋,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
藤生望著那串遠去的燈籠,看著通途碑下悄悄往上爬的新藤,忽然明白,這藤道的意義從不是縮短距離。是護藤簾上的影在彼此的夢裡晃動,是信箱裡的種子在陌生的土地上發芽,是分茶井的水帶著他鄉的香,是所有人把“遠方”變成了“鄰居”,讓每處的日子,都帶著五域的煙火氣。
而那些在藤道上奔跑的孩子,他們的笑聲順著藤絲往遠處飄,會告訴更多的人:這裡有一條藤道,能通向所有溫暖的地方。
護藤簾上的影在月光裡輕輕晃,忽然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亂。是河穀的船工帶著孩子,踩著藤道上的五色結跑來,手裡舉著片濕漉漉的水藤葉:“河汛要來了!我們的藤橋快撐不住了,求五域的藤匠幫忙!”葉上畫著艘快翻的船,旁邊歪歪扭扭寫著“要硬藤”。
孩子們立刻往信站跑,敲響了河穀信箱旁的銅鈴——這是藤語裡的“緊急求助”。藤匠們扛著最結實的主藤老料趕來,阿禾抱著剛織好的護藤簾邊角料:“用這個纏藤橋,水浸不透!”草原的牧人牽來幾匹馱馬,馬背上捆著鋸齒藤編的加固網:“這網咬合力強,能幫藤橋抗住浪!”
冰原的信使不知何時也到了,手裡捧著塊凍著耐寒藤絲的冰磚:“把這個敲碎混進藤膠裡,黏性比尋常的強三倍!”他說話時,冰磚在掌心慢慢化,水珠滴在藤道上,竟讓五色藤絲都挺了挺腰,像在呼應這份急援。
眾人跟著船工往河穀趕,腳步踩在藤道上,五色藤絲跟著震顫,仿佛整條藤道都在發力。護藤簾被風吹得獵獵響,簾上河穀小船的影與五域坊燈架的影重疊,像兩地的人正手挽手抗浪。胡商讓人抬來幾壇“融雪酒”,給趕路的人解渴:“喝口暖身子,讓藤道的勁順著酒氣進骨頭裡!”
到了河穀的藤橋邊,果然見橋身被浪打得搖搖欲墜,原本的水藤欄杆已有幾處斷裂。藤匠們立刻分工:五域坊的人用主藤老料換斷裂的橋骨,草原的人用鋸齒藤網裹住橋身,冰原的孩子敲碎冰磚調藤膠,阿禾帶著女人們用護藤簾邊角料纏橋欄,連河穀的孩童都學著打雙花結,把散落的藤條係緊。
浪最大的時候,所有人都扶著橋欄往下壓,主藤的韌勁、鋸齒藤的咬合力、耐寒藤膠的黏性在這一刻融成一股勁,竟讓搖晃的橋身慢慢穩了下來。有個小娃腳滑差點落水,被根突然伸來的紫藤卷須纏住腰——是從五域坊藤道延伸來的新藤,不知何時已悄悄爬過了半條河。
“是雙藤在幫忙!”有人驚呼。眾人抬頭,隻見五域藤道的水藤絲正順著浪頭往橋身纏,與河穀原有的水藤交握,像無數隻手在加固防線。護藤簾被風吹到橋中央,正好擋住一波急浪,簾上的五域風物影在浪裡閃,像所有域的人都在橋上並肩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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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汛退去時,夕陽把藤橋染成金紅。新換的主藤橋骨上,纏著鋸齒藤網,裹著護藤簾,接縫處的耐寒藤膠閃著微光,最顯眼的是那些紫藤卷須,在橋欄上繞出一個個雙花結,像給橋係上了平安符。
船工舀來河心的水,給每個人都斟了碗:“這水混著五域的藤味,以後就是咱們的‘認親水’。”孩子們趴在橋邊看,發現河底的淤泥裡,五域藤道的水藤絲正往深處紮,與河穀的水藤根纏成一團,像在河底織了張看不見的網。
往回走時,藤道上的五色藤絲似乎又長了些,往河穀方向的水藤絲上,掛著些亮晶晶的河貝,是孩子們串上去的謝禮。護藤簾被重新掛好,簾上河穀小船的影旁,多了道新織的藤橋,橋欄上繞著五色藤,像在說:這下再也不怕浪了。
藤生摸著那些新長的藤絲,看著夕陽下連在一起的五域藤道與河穀藤橋,忽然明白,這通途從不是孤立的路。是急難時伸出的藤條,是合力時繃緊的繩結,是河底悄悄纏緊的根須,讓每處的守護都有了五域的力量,讓每條藤道的儘頭,都連著能依靠的肩膀。
夜色裡,傳聲管裡傳來河穀的歌聲,唱的是新編的《藤橋謠》,調子混著五域的腔,像把所有的暖都融在了歌裡。藤道上的鈴鐺還在響,這次不是酒壇在趕路,是各族的孩子手拉手跑過,他們的笑聲纏著藤絲往上長,要讓月亮都知道——這藤道啊,不僅連著路,更連著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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