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是吧?”吳春梅清了清嗓子,開始了自己的“審問”,“聽王媒婆說,你在集市上做點小生意?”
“是的,阿姨。我就是收點山貨,倒騰點農產品。”張磊老實回答。
“哦,就是個二道販子啊。”李曉燕在一旁插了一句嘴,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張磊聽得清清楚楚。
張磊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吳春梅瞪了女兒一眼,繼續問道:“那……能穩定嗎?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啊?你也知道,我們家曉燕可是從小沒吃過苦的,這以後要是嫁了人,總不能跟著一起挨餓受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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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像一把刀子,精準地插進了張磊的要害。他今天掙了三百八,可那是運氣好,他總不能說自己每個月都能掙這麼多。
他猶豫了一下,含糊地說道:“這個……看行情,行情好的時候,還能……還能過得去。”
“過得去是多少啊?”吳春梅追問道,“一百?還是兩百?”
張磊的臉漲得通紅,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李曉燕在一旁發出一聲嗤笑,拿起一個蘋果自顧自地啃了起來,連看都懶得再看張磊一眼。
吳春梅見狀,心裡已經有了底。她換了個問題:“小張啊,你讀到幾年級啊?”
“……初中畢業。”張磊的聲音低得像蚊子哼。
“哦,初中啊……”吳春梅拖長了語調,那語氣裡的失望毫不掩飾,“我們家曉燕,可是正經的高中畢業生呢。本來成績好,還能考大學的。”
張磊感覺自己的臉頰滾燙,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兩巴掌。他低著頭,雙手緊緊地摳著自己的褲縫。
“你家……是在張家灣吧?我聽說那村子挺偏的。家裡的房子,還是土坯房?”吳春梅的每一個問題,都像是在剝張磊的皮。
“是的,阿姨。”張磊已經無力辯解,隻能麻木地承認。
“行了媽,你還問什麼啊?”李曉燕終於不耐煩了,她把啃了一半的蘋果往桌上一扔,站了起來,“一個初中畢業的泥腿子,住著土坯房,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你讓我跟他見麵,這不是故意惡心我嗎?”
她的話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針,狠狠地紮進了張磊的心裡。他渾身的血液都衝上了頭頂,耳朵裡嗡嗡作響。
“曉燕!怎麼跟你張大哥說話呢!”吳春梅假意嗬斥了一句,但臉上卻沒有絲毫責備的意思。她轉過頭,對張磊“語重心長”地說道:“小張啊,不是阿姨說話難聽。你看,你們倆這學曆不匹配,家境也差得有點遠。我們家曉燕要嫁人,彩禮什麼的先不說,最起碼得在鎮上有套房吧?你這條件……實在是有點困難。”
她頓了頓,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下了最後的結論:“這門親事,我看……還是算了吧。你們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在張磊的腦海裡炸響。他猛地抬起頭,看到了李曉燕臉上那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她母親臉上那居高臨下的“憐憫”。
那一刻,所有的窘迫、尷尬和憤怒,都化為了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剝光了衣服的小醜,任由她們評頭論足,肆意羞辱。
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慢慢地站起身,對著吳春梅僵硬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那家讓他感到窒息的雜貨鋪。
他沒有回頭,但他能感覺到背後那兩道輕蔑的目光,像芒刺一樣紮在他的背上。
走在清冷的街道上,夜風吹來,讓他滾燙的臉頰有了一絲涼意。他想起白天在服裝店裡見到的那個白裙子姑娘,想起她乾淨的眼神和溫柔的微笑。然後,他又想起剛才李曉燕那鄙夷的麵孔和刻薄的話語。
兩個身影在他腦海裡交替出現,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強烈的屈辱感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他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了肉裡。他恨,恨自己的貧窮,恨自己的無能,更恨那些用金錢和地位來衡量一切的人!
自尊心,被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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