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就像兩個不知疲倦的瘋子，開始瘋狂地，構建起他們那個，龐大而又充滿了無限想象力的商業帝國藍圖。
他們的思維，在空中，激烈地碰撞，交織，融合，然後，爆發出了一朵又一朵，璀璨的、名為“天才”的火花！
而王芳芳，就坐在這片璀璨的火花之外。
她手裡握著筆，麵前攤著那份，剛剛才讓她激動得熱淚盈眶的合同。可此刻，那上麵的每一個字，都顯得是那麼的冰冷，和遙遠。
她努力地，想跟上他們的節奏。她努力地，想聽懂他們口中那些，越來越複雜的“模型”和“算法”。
可是，她發現，她真的，做不到了。
當他們談到“風險對衝”時，她腦子裡想的，是資產負債表上的數字。而他們，想的卻是，如何利用華爾街的金融工具，去撬動整個資本市場。
當他們談到“人才戰略”時，她腦子裡想的，是如何用最少的工資，招聘到最合適的員工。而他們，想的卻是，如何設計一套最完美的期權激勵方案，去從“元豐”和“遠申”那裡，把最頂尖的人才，整個團隊地，挖過來！
他們的格局，他們的視野，早已飛出了她那片由“加減乘除”構築起來的、小小的天地，去到了一個，她連仰望，都感到吃力的、更廣闊的星辰大海。
“姐，”就在這時，張磊忽然回過頭，興奮地對她說，“你快來聽聽林總這個‘合夥人’計劃！簡直絕了！我們……”
他忽然，停住了。
因為他看到，王芳芳正靜靜地坐在那裡，臉上，沒有絲毫的興奮和喜悅。隻有一種，他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混雜了疲憊、茫然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
“姐？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他關切地問道。
“……沒。”王芳芳緩緩地，搖了搖頭。她站起身，臉上，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我就是，有點累了。”
“這幾天，熬得太狠了，頭有點暈。”她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扶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你們……你們先聊。我……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
她找了一個，最蹩腳，卻又最無法拒絕的借口。
“哦……好，好。”張磊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那你快回去吧。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讓司機送你。”
“不用了。”王芳芳搖了搖頭，她拿起自己那個普通的黑色公文包，將那份承載了她所有心血的合同，和那幾頁寫滿了她名字的財務報表，都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
“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
她走到門口，拉開了那扇厚重的門。
在關上門的前一刻，她還是忍不住，回頭，最後看了一眼。
會議室裡，燈火通明。
張磊和林雪，已經重新並肩站回到了那張巨大的白板前。
他們正為了一個新的、絕妙的構想，而激動地，爭論著，笑著。
他們的身影，在明亮的燈光下，顯得是那麼的和諧，和般配。仿佛，那個世界，天生，就隻屬於他們兩個人。
王芳芳的眼眶，猛地一熱。
她緩緩地，緩緩地，將那扇門，徹底關上。
將那個，充滿了光和熱的、屬於他們的世界，和門外這個，隻剩下冰冷和黑暗的、屬於她一個人的世界，徹底地，隔絕了開來。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的使命，已經完成了。
她成功地，將那隻折了翼的雄鷹，重新送回了，屬於他的天空。
而她這隻，隻能在地麵上奔跑的燕子，也終於，該退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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