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汁的餘溫還殘留在指尖,陳墨正欲起身去添些柴火,胸前玉佩忽地一燙,比方才更清晰。他腳步一頓,脊背繃緊,耳廓微動——屋外雪地上,五道踩踏聲正以均勻間距逼近,間隔一致,步伐沉穩,不似野獸撲食,倒像訓練有素的圍獵。
他沒回頭,左手緩緩移向桌角的藥罐。罐身尚熱,滾燙刺手。
門被踹開的瞬間,冷風裹著碎雪炸入屋內。一道魁梧身影立在門口,臉上橫貫刀疤,獰笑著踏進門檻:“小子,把玉佩交出來。”
陳墨反手抄起藥罐,猛力甩出。陶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正中刀疤臉麵門,“砰”地炸裂。濃稠藥汁潑了他滿頭滿臉,那人慘叫後退,踉蹌撞翻門外一人。
其餘三人怒吼著撲來。
陳墨已衝到牆角,一把拽住母親的手腕。她尚未完全清醒,口中低喃著兒子的名字。他咬牙將她往地窖口推,盲眼女人本能掙紮,卻被他狠狠按下去:“彆出聲!待在裡麵!”
暗格合攏的刹那,一名盜匪已撲至身後。陳墨旋身抬肘,借腰力撞向對方咽喉。那人悶哼倒地,還未爬起,肋下又遭重擊,整個人翻滾出去。
第二人揮拳砸來,陳墨側頭避讓,拳風擦過耳際,帶起一陣刺痛。他順勢抓住對方手腕,用力一擰,聽見“哢”的一聲脆響,那人哀嚎跪地。
第三名盜匪從側麵突襲,一腳踹在他膝蓋外側。陳墨單腿失力,跪倒在地,卻趁勢前撲,張口咬住對方小腿。血味彌漫口中,那人痛得狂叫,抬腳猛踹他肩窩。
陳墨被踢翻在地,背部重重撞上土牆。眼前發黑,喉頭腥甜,一口血噴了出來。
刀疤臉抹去臉上藥漬,眼中殺意暴漲。他抽出鋼刀,一步步逼近:“敬酒不吃吃罰酒。”
陳墨撐地欲起,左臂胎記突然灼熱,仿佛有火線在皮下遊走。他顧不得細想,翻身滾向灶台,抓起半截燒焦的木棍揮舞阻擋。
刀光劈落,木棍應聲斷裂。寒意貼著頭皮掠過,他肩頭一涼,衣衫撕裂,血立即湧出。玉佩因劇烈動作自懷中滑出半寸,壓在傷口之上,竟微微震顫,像是回應某種召喚。
刀疤臉冷笑,舉刀再斬。
陳墨猛蹬地麵,翻滾避讓,右手摸到一塊碎陶片。他攥緊尖角,拚儘力氣擲出。陶片旋轉飛出,釘入一名盜匪小腿,深陷肌肉。那人慘叫跪倒,鮮血順著褲管流下。
“你們……逃不掉的。”陳墨喘息著,嘴角溢血,聲音嘶啞卻帶著狠勁。
刀疤臉怒極,一腳踢飛陶片,俯身搜查桌櫃。火光映照下,他腰間懸掛的青銅衡器輕輕晃動,冷光流轉。
陳墨瞳孔驟縮。
那東西他認得。三個月前村中收稅,天衍宗執法弟子趙虎就佩著同樣的物件,掛在腰側,象征身份與權柄。當時他還曾羨慕那威風凜凜的模樣。
如今這官家信物,竟出現在劫匪腰間?
心音未響,可身體已先一步反應。他死死盯著那衡器,腦中轟然作響:執法弟子勾結盜匪?還是……這些人本就是宗門爪牙?
刀疤臉察覺異樣,猛然回頭:“你看什麼?”
陳墨閉嘴不言,隻將玉佩往懷裡塞緊,左手護住胸口。斷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肺腑。
一名盜匪拖著傷腿逼近,舉起匕首直刺他麵門。陳墨偏頭閃避,匕首插入肩側泥牆,差之毫厘。他趁機抬膝猛撞對方下腹,那人弓身倒退,又被他抓起碎陶猛砸額頭,當場昏死。
剩下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撲來。
陳墨翻滾閃避,卻被一人揪住頭發狠狠摜在地上。後腦撞擊地麵,視線模糊,耳中嗡鳴不止。另一人騎上他胸口,拳頭如雨點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