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緩緩站起,右拳仍懸在半空,掌心金紋遊走未息。他呼吸沉穩,目光鎖定洞口那龐然巨影——黑虎前爪輕點岩壁,三道深痕如刀刻斧鑿,裂紋蔓延寸許,石屑簌簌滑落。
這一爪,不為殺,而為試。
陳墨吐納一次,將體內殘餘火勁儘數壓向丹田,氣血如熔鐵回流經脈。他雙足微分,重心下沉,猛然踏地。地麵碎石炸開,身形如離弦之箭衝出,雙拳並攏翻旋,使出《崩山拳譜》中“火龍卷”式,拳風撕扯枯葉成旋,直取黑虎右爪關節。
拳未至,勁先到。
黑虎鼻翼微動,前肢一震,爪尖輕抬,掌緣橫推而出。一股渾厚力道迎麵撞來,陳墨頓感胸口一悶,拳勢被硬生生蕩開。他借勢擰腰,雙腿蹬地翻轉半圈,落地時膝蓋微屈,腳跟碾碎兩塊青岩。
一擊未成,反被壓製。
他尚未喘息,黑虎已低吼一聲,右爪驟然下壓!掌風如鐵幕垂落,逼得他脊背貼地後滑三尺,肩胛撞上石台邊緣,發出悶響。舊傷雖愈,但肉身強度仍遜一籌,五臟六腑仿佛被重錘擂過。
就在此刻,左臂胎記猛然熾熱,金紋自肩頭暴起,如活蛇般沿血脈疾馳全身。識海震蕩,清冷女聲再度浮現:
“順其勢,非逆其力。”
陳墨瞳孔一縮,刹那明悟。他不再強抗,而是雙掌貼地,以崩山拳中“卸勁纏絲”法引對方掌風入土。地麵裂紋蛛網般擴散,他借反震之力騰身躍起,在空中擰腰翻轉,順勢卷起數塊碎石,灌注火勁甩出。
碎石化作流矢,呈扇形襲向黑虎雙目。
黑虎頭顱微仰,避過要害,但左眼睫毛被一枚石子掃斷。它低吼一聲,爪尖在岩麵劃出火星,顯露出刹那遲滯。
就是現在!
陳墨雙腳猛蹬洞壁,借力俯衝,雙拳再度合攏,這一次不再追求速度,而是將全身氣血壓縮至極限,每一寸肌肉都在顫抖,骨骼發出細微鳴響。拳鋒逼近黑虎前爪根部,目標不是硬拚,而是以最短距離、最強爆發,打出一記“破節刺”。
拳風與爪影相撞。
轟!
氣浪炸開,陳墨雙臂劇震,虎口崩裂,鮮血順拳骨滴落。但他嘴角卻揚起一絲弧度——那一瞬的碰撞中,他感知到了對方力道的節奏斷層。
順著這斷層,體內殘存火勁轟然貫通十二重關!
尾閭→命門→大椎→百會,氣血如江河倒灌天闕,經脈擴張撕裂又重塑,骨骼劈啪作響,仿佛有雷音在體內炸開。肌膚泛起金屬光澤,毛孔蒸騰白霧,連發絲都根根立起,帶著灼熱氣息。
淬體大成!
他穩住身形,雙足深深陷入地麵,拳勢未收,反而更沉。黑虎緩緩收回前爪,赤紅雙目凝視著他,鼻息微動,似在確認某種氣息的蛻變。
洞內死寂。
三隻虎崽伏於角落,頭顱低垂,喉間滾動著近乎臣服的嗚咽。它們能感受到,眼前之人不再是闖入者,而是某種更為古老的存在共鳴體。
陳墨正欲開口,忽然耳尖一顫。
洞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不止一隻。
緊接著,低吼連成一片,岩石簌簌震顫。六道龐大身影撞破洞口殘岩,湧入狹小空間——皆是成年斑斕猛虎,體型比黑虎更勝半倍,皮毛泛著油亮凶光,獠牙外露,雙眼赤紅如血浸透。
它們沒有攻擊黑虎,也沒有理會虎崽,所有視線,齊刷刷盯在陳墨身上。
領頭一頭白虎人立而起,前爪裹挾腥風拍出,掌風撕裂空氣,直取麵門。
陳墨側身閃避,虎爪擦耳而過,帶飛半塊頭皮,鮮血順頰滑落,滴入眼中。他抹去血跡,迅速抓起兩根掉落的虎骨,一手一根握緊,背靠石台擺出防禦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