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滄海拾起一根枯枝，輕輕點向寒潭水麵。
漣漪蕩開，無聲無息。水波受力卻不激蕩，反而流轉綿長，一圈接一圈向外擴散。
“你看這水。”他說，“它不抗力，卻能化力。武者當如是。”
話音未落，夜風忽至，吹動雲滄海廣袖。他順勢揮袖，氣流被巧妙引導，直撲陳墨麵門。
陳墨本能欲抬手格擋，卻被一聲厲喝止住：“隨它！”
風拂過臉頰，竟帶著一絲清涼之意，衝散了體內殘餘燥熱。他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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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勢’的起點。”雲滄海點頭，“不是對抗，是順應。不是發力，是導力。”
他蹲下身，手指蘸酒，在青石上畫出一道曲線。
“武道之路，如水流曲澗。直衝者易折，迂回者恒久。你的《崩山拳》，本意是借山勢崩塌之力，而非憑空砸拳。你之前打得像樵夫劈柴，現在，我要你打出山崩之勢。”
陳墨凝視那道曲線，忽然有所觸動。他緩緩抬起右手，模仿心音曾指引的“烈火燎原”起手式，但這一次，不再全力催動火勁，而是嘗試讓靈力順著剛才打通的經脈緩緩運行。
掌心發熱，卻不熾烈。一股沉實感自丹田升起，沿手臂傳導至指尖。
雲滄海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再來。”他道，“這次，閉眼。”
陳墨依言閉目。黑暗中，他隻能依靠體內靈力流動判斷自身狀態。耳邊是風聲、水聲、遠處林濤聲。他試著將注意力從掌心轉移到全身，感受每一寸肌膚與空氣的接觸，每一縷氣流的變化。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察覺——風來了。
不是被動承受，而是主動感知到了它的方向、速度、力度。
他出拳。
沒有轟鳴，沒有火光，隻有一道輕微的破空聲。
雲滄海嘴角微揚。
“不錯。”他說，“至少現在，你知道風從哪邊吹來了。”
陳墨睜開眼，掌心依舊泛著淡淡金光。他低頭看向青石，發現方才雲滄海畫下的曲線，已被夜露打濕，邊緣模糊，但中心一點仍在微微發亮，與他胎記同頻閃爍。
雲滄海站起身，重新掛好十二酒葫蘆。他望向寒潭深處，目光深遠。
“本源之心在等你。”他說，“但它不會一直等下去。”
陳墨坐在青石上，雙目微閉，體內淡金靈力循任脈緩緩流轉。左臂胎記隱泛微光，指尖輕輕搭在膝頭，仿佛在數著脈搏的節奏。
雲滄海立於其側，手持酒葫蘆靜靜守候。
寒潭水麵平靜如鏡，倒映著半輪殘月。忽然，某處漣漪自中心擴散，無聲無息，卻與青石上的符文同步震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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