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在頭頂三尺處翻湧,瀑布垂落如簾。陳墨屏息,指尖抵住岩壁,緩緩將身體向上推起。楚璃伏在他身後,九節銅鞭纏於腰間,濕透的衣料緊貼肌膚,冷得發僵。兩人自暗河深處被卷入此地,尚未喘息,便已察覺前方殺機。
岩岸高出水麵兩丈,邊緣布滿青銅尖刺,密密麻麻排列如林。每根尖端泛著幽綠光澤,那是血魂宗獨有的腐骨毒——觸之即潰,見血封喉。更危險的是,水流仍在推動他們靠近陣心。若不儘快脫身,遲早會被衝入陷阱。
陳墨左臂胎記微燙,經脈卻依舊滯澀,靈力無法調動。他隻能以殘存的《閉氣訣》穩住氣息,借岩壁凹陷處稍作支撐,將楚璃護至一塊突出的石脊後方。她眉心銀針已拔,臉色蒼白,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顯然也到了極限。
他抬眼,望向高處。
一道月光自岩頂裂縫斜射而下,落在湖麵,隨波晃動。光影遊移,正緩慢掃過岸邊某塊刻痕斑駁的石碑。就在那一瞬,識海深處響起清冷女聲:
“未時三刻,月光折射可破尖刺陣。”
聲音落下,胎記金光一閃即逝。
陳墨瞳孔微縮,迅速計算方位。天脊山脈背陰穀,日照極短,唯有此刻陽光能斜穿百丈岩層,經水麵反射,抵達機關中樞。若能在光路行進中加以引導,或可激活解陣機製。
他轉頭,從懷中取出半截斷劍,劍刃粗糙,是之前崩山拳擊碎寒玉床時順手收起的殘片。又將九節銅鞭取下,遞向楚璃。
“你甩鞭橫於水麵,當鏡使用。”他低聲道,“我用劍氣導流,接引光線。”
楚璃沒有多問,咬牙撐起身子,單手揮鞭。銅鞭展開,九節環扣緊密相連,在水中拉成一道平直弧線。她雙臂顫抖,卻穩穩將鞭麵托出水麵,迎向那縷移動的銀輝。
光點觸及鞭身,瞬間散開。
陳墨立即出劍。
斷劍劃空,火勁殘餘勉強催動《流雲劍訣》第一式,劍鋒拖曳出一道細長光痕,如絲線般懸於空中。他不敢有絲毫偏差,全神貫注鎖定反射軌跡。光束沿劍氣延伸,一寸寸向前推進。
近了。
那束光終於觸及岸邊石碑。
碑文驟然亮起,浮現出一個古篆——“解”。
緊接著,整片尖刺陣發出沉悶機括聲,一根根青銅刺緩緩沉入岩縫,露出下方青石階梯。通路顯現,塵灰簌簌落下。
陳墨鬆一口氣,肩頭肌肉一鬆,隨即強壓疲憊,伸手拉住楚璃手腕,助她攀上岸沿。兩人濕衣貼身,腳步虛浮,踏上石階時幾乎踉蹌跌倒。陳墨扶住岩壁,掌心傳來粗糲觸感,這才意識到自己指甲早已破裂,滲出的血混著河水滴落在階前。
楚璃靠著石柱坐下,急促呼吸幾聲,抬手抹去臉側水珠。她低頭看向香囊,草編蚱蜢仍安然無恙,青光微閃。本源之力波動未止,但方向變了。
她忽然蹙眉,右手探入腰間暗袋,取出星羅盤。
指針瘋狂旋轉,最終定格在洞窟深處。
“五個凝氣境。”她聲音壓得很低,“正在靠近。”
陳墨立刻抬頭。
前方是一條狹窄甬道,兩側岩壁嶙峋,頂部垂下鐘乳石,縫隙間滲著水珠。空氣乾燥了許多,帶著一絲鐵鏽味。甬道儘頭隱約可見微弱火光搖曳,似有人影走動。
他握緊斷劍,指尖用力,裂口更深。
楚璃將星羅盤收回,默默站起身,九節銅鞭重新纏回腰際。她看了陳墨一眼,目光落在他左臂——胎記仍有微光流轉,與胸前玉佩隱隱共鳴。
“還能戰?”她問。
陳墨沒答,隻是將斷劍換到左手,右掌按住胸口玉佩。胎記熱意漸強,仿佛某種預兆正在逼近。
兩人貼著側壁前行,腳步輕緩,避開地麵碎石。石階通往更高一層平台,位於甬道入口上方五尺處,隱蔽於岩凸之後。他們悄然躍上,伏低身形,視線越過邊緣,鎖住洞內動靜。
火把插在岩縫中,照亮一片開闊石廳。中央堆著數具屍體,皆穿著不同門派服飾,胸膛被剖開,心臟不翼而飛。五名黑袍人圍立四周,每人手中捧著一隻青銅碗,碗中盛滿鮮血,正緩緩注入地麵刻痕構成的陣圖。
陣心處,一枚漆黑符牌懸浮半空,表麵浮現出與血手人屠所持骨牌相似的紋路。
其中一人低聲念咒,陣圖紅光大盛。下一瞬,屍體口中竟吐出淡灰色霧氣,被符牌吸入。霧氣凝聚成絲,隱約勾勒出一張人臉輪廓——枯槁、扭曲,右眼嵌著一顆猩紅珠子。
陳墨呼吸一滯。
那張臉,他認得。
正是血手人屠。
可此人分明已被他們甩在斷崖之外,怎會出現在這裡?除非……這隻是分魂投影,借陣法顯形。
黑袍首領開口:“追蹤未斷,目標已入穀口。宗主命我們奪取本源碎片,活捉二人。”
另一人應道:“尖刺陣已破,他們必走此道。隻需守株待兔。”
話音未落,其中一人忽然抬頭,目光直射石台上方。
“誰在那裡?”
陳墨猛地將楚璃往內一拉,自己順勢後撤半步。
腳底碎石鬆動,滾落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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