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的手指從楚璃腕上收回,藥粉的苦澀氣味還殘留在指尖。她右臂的傷口被粗布重新裹緊,血跡已不再外湧,但臉色依舊蒼白如紙。他沒再說話,隻是將斷劍插進身旁碎石縫隙,借力撐起身子,脊背繃得筆直,像是怕一鬆勁就會倒下。
荒原死寂,風貼著地表刮過,卷起細碎黑沙。前方那座石台靜立在三丈開外,表麵裂痕縱橫,隱約可見“鎮世”二字刻於其上,字口深陷,邊緣已被歲月磨鈍。幾件殘兵斜插在台基四周——半截鏽劍歪斜地紮進岩層,斷戟尖端朝天而立,一柄無鞘長刀橫臥石縫,刃口竟未生蝕跡,寒光隱現。
陳墨左臂胎記忽地一跳,皮下金光微閃,與地麵那道金色紋路遙相呼應。紋路自裂隙中延伸而出,停在他們麵前三尺處,末端翹起如指,仿佛某種無聲召喚。他盯著那紋路看了片刻,忽然察覺腳下碎石有異——並非普通砂礫,而是某種煆燒過的骨灰混合物,踩上去略有黏滯感。
楚璃靠坐在一塊傾斜岩體後,呼吸淺促。她抬手抹了把額角冷汗,眉心朱砂微微發燙。“那些兵器……排列不對。”她聲音虛弱,卻帶著一絲警覺,“不是隨意插放的。你看那刀、那戟、還有劍的位置——像九宮殺陣的殘局,少了四角支點。”
陳墨瞳孔微縮。他記得她在溶洞傀儡戰時提過此陣,說是遠古戰場常用圍殺之法,以兵刃為引,借地脈之力困敵。若此處真是陣眼所在,那這些殘兵便不隻是遺物,而是仍具靈性的陣器。
他緩緩起身,伸手扶她站穩。楚璃咬牙撐住身體,沒有拒絕。兩人並肩向前,每走一步,胎記便與地麵金紋共振一次,如同心跳同步。十步之外,無形壓力驟然增強,空氣變得厚重,呼吸需用力才能吸入。
風忽然止了。
塵埃懸停半空,連碎石間的陰影都凝固不動。戰台之上,那柄無鞘長刀輕輕顫了一下,刀身嗡鳴,聲波極低,卻震得陳墨耳膜刺痛。他立即抬手攔住楚璃,示意她停下。
“有東西醒了。”他說。
楚璃眯起眼,星羅盤從袖中滑出,懸於掌心。盤麵原本黯淡無光,此刻卻泛起一圈微弱藍暈,指向那柄長刀。她指尖輕撫盤沿,低聲念道:“它在回應什麼……不是本源碎片,也不是玉佩共鳴……是兵器本身在動。”
陳墨盯著那刀,忽然發現刀脊上有一道極細的刻痕,形似一個倒置的“王”字。他心頭一震——這符號曾在蒼冥虎額間見過,當時以為是封印印記,如今出現在此地,絕非巧合。
他下意識摸向懷中玉佩,卻發現胎記熱度陡升,識海深處傳來一陣劇烈震蕩。不是心音,而是一種更原始的牽引,仿佛體內某處血脈正在蘇醒。他閉目刹那,眼前閃過一道畫麵:千軍萬馬奔騰而過,黑曜高台染血,一名女子獨立戰台之巔,一指落下,天地俱寂。
畫麵一閃即逝。
他猛然睜眼,冷汗滑落鬢角。那不是記憶,也不是幻象——是某種被壓抑已久的共鳴反噬。
“你還好嗎?”楚璃察覺他異樣,低聲問。
“沒事。”他搖頭,聲音略啞,“隻是……這地方認得我。”
楚璃沒再追問,隻是握緊了九節銅鞭。她目光掃過戰台四周,忽然注意到石台背麵有一道窄縫,寬不足半尺,深不見底。她眯眼細看,隱約看見內壁刻著符文,與玉玨上的紋路極為相似。
“那邊!”她抬手指去,“那道縫裡有東西在發光。”
陳墨順她所指望去,果然見幽光微閃。他正欲靠近查看,胎記突然劇痛,金光自皮膚下暴漲,幾乎要透體而出。與此同時,地麵金紋劇烈震顫,整段紋路瞬間延伸至戰台基座,與台身斷裂符文接續成環。
嗡——
一聲低沉轟鳴自地下傳來,戰台整體微微震動。插在台邊的三件殘兵同時發出嗡響,刀鋒轉向陳墨方向,戟尖微抬,鏽劍雖未動,卻有一縷暗紅血絲自刃口滲出,順著劍槽緩緩流下。
陳墨立刻後退半步,護在楚璃身前。他知道這不是錯覺,也不是機關——這些兵器仍有意誌,仍在守衛什麼。
“不能碰。”他低聲道,“至少現在不能。”
楚璃點頭,星羅盤收回袖中。她靠著岩體喘息,傷處又開始滲血,但她眼神清明,沒有半分退意。“你說這台子叫‘鎮世’?”
“上麵刻的字。”陳墨望著那兩個深陷的古篆,“三百年前葉尊者封印本源之心的地方,也叫這個名字。”
楚璃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下:“所以你走到哪,都能撞見她的痕跡。”
陳墨沒接話。他盯著那柄長刀,心中卻浮現出雲滄海臨彆時的話:“青璃的茶涼了。”那時他不懂,如今卻隱隱明白——那不是一句暗語,而是一句提醒:有人一直在等,等一個能喚醒舊日秩序的人。
風又起了。
吹動他束發的草繩,也吹散了戰台上積年的塵土。更多刻痕顯露出來,其中一行小字嵌在“鎮世”下方,已被風沙掩埋大半:
“命格契合者,方可執器。”
陳墨呼吸一滯。
他低頭看向自己左臂,胎記金光未散,正與地麵紋路同頻跳動。這不是偶然,也不是巧合——他是被選中的探路者,而這戰台,正是第一道門檻。
楚璃靠在他身側,聲音很輕:“你要上去嗎?”
他沒回答,隻是緩緩抬起右手,掌心朝向那柄長刀。距離尚有十步,但他能感覺到刀中傳來的波動,像是某種古老生命的呼吸。
就在此時,胎記猛地一燙,識海轟然炸開一道清冷女聲——
“不可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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