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比早晨更烈，演武場的青石板被曬得發燙，踩上去能感覺到鞋底傳來的灼熱。葉雲和齊玥找了個相對陰涼的角落——就在昨天衛站過的兵器架旁，這裡有幾棵老槐樹遮擋，能稍微避開些陽光。
齊玥將紅傘撐開，傘麵正好遮住兩人頭頂的陽光，形成一片小小的陰涼。她看著葉雲正在地上畫的簡易招式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傘柄：“你說，衛說的‘知道對方下一步要做什麼’，到底怎麼練啊？總不能靠猜吧？”
葉雲蹲在地上，用樹枝畫了兩個小人，一個拿著刀，一個撐著傘，中間畫了個圈代表衛。他指著小人解釋：“我覺得，關鍵是‘預判’。比如我出刀的時候，你要知道我接下來會攻哪個方向，提前用你的光刃擋住衛先生的反擊；反過來，你用紅傘牽製的時候，我也要知道你下一步會用什麼招式，好趁機近身。”
他抬起頭，看著齊玥：“不如我們先從基礎的招式配合練起？我出三招，你試著預判我下一步的動作，用你的光刃幫我‘補位’。”
齊玥點頭：“好。你儘管來，我肯定能跟上。”
葉雲站起身，拔出“驚蟄”刀，擺出防禦姿勢：“我要開始了。第一招，劈！”
他話音剛落，刀身朝著前方劈下，動作不快，特意留了讓齊玥反應的時間。齊玥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他接下來要變招——劈完之後，通常會順勢橫掃。她手腕輕抖，一道紅色光刃射向葉雲的右側，正好擋住“橫掃”可能遇到的反擊路線。
“對！就是這樣！”葉雲眼睛一亮，沒有真的橫掃，而是收刀，“剛才那道光刃的位置，正好能擋住衛先生可能從右側來的反擊。”
齊玥臉上露出笑容：“這也不難嘛。再來！”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兩人就在這樹蔭下，一遍遍練習基礎招式的配合。葉雲出刀、收刀、變招，動作從慢到快；齊玥則根據他的動作，預判反擊方向，用紅傘碎片或光刃“補位”。一開始還會出錯——比如葉雲突然變招“刺”，齊玥還在準備“擋掃”，光刃射偏；或者齊玥的光刃太快，擋住了葉雲的進攻路線。但練得多了，兩人的配合越來越默契，葉雲的刀剛一抬起，齊玥就知道他要劈還是要刺；齊玥的紅傘剛一轉，葉雲就知道她接下來要出碎片還是光刃。
“歇會兒吧，看你都出汗了。”練到太陽西斜，齊玥看著葉雲額頭的汗珠，從懷裡掏出一塊素色帕子，遞了過去。
葉雲接過帕子，擦了擦汗，笑道：“沒想到練配合這麼累，比跟陳峰打一場還累。”他看著齊玥，忽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打開——裡麵是幾塊用油紙包好的桂花糕，還是早上齊玥讓侍衛送來的。“你也吃點，補充點力氣。”
齊玥接過一塊，咬了一口，甜香的味道在嘴裡散開。她看著葉雲也拿起一塊吃著，忽然問道：“葉雲，你以前在邊塞的時候，也跟戰友這麼練配合嗎？”
葉雲點點頭，眼神裡帶著幾分回憶：“嗯。那時候我們小隊有五個人，每天都要練配合，誰負責主攻，誰負責牽製，誰負責斷後，都要記清楚。有一次跟蠻夷打仗，我們被十倍的敵人包圍，就是靠配合，才殺出一條血路。可惜……最後隻有我活下來了。”
他的聲音低了些，臉上帶著幾分傷感。齊玥看著他，心裡微微一疼，輕聲道：“對不起，我不該提這個。”
“沒事。”葉雲搖搖頭，很快恢複了笑容，“都過去了。現在能跟公主你一起練配合，也挺好的。”
齊玥的臉頰微微泛紅，連忙轉移話題：“我們再練會兒吧，爭取明天能贏衛先生。”
接下來的練習，兩人不再隻練基礎招式，而是加入了實戰中的突發情況。葉雲故意模仿衛的防禦動作，讓齊玥試著用紅傘找到破綻；齊玥也模仿蠻夷的突襲方式，讓葉雲練習如何在保護她的同時反擊。有一次，葉雲為了擋住齊玥身後的“突襲”，不小心被旁邊的兵器架撞到了手臂，正好碰到昨日的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你沒事吧？”齊玥立刻湊過來，拉起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解開繃帶——傷口果然有些滲血。她從懷裡掏出金瘡藥，比上次更輕柔地給他上藥，手指碰到傷口時，還會下意識地放慢動作，“跟你說了小心點，你就是不聽。”
葉雲看著她認真的模樣，心裡一陣溫暖，連傷口的疼痛都減輕了些：“沒事，一點小傷。以前在邊塞，比這嚴重的傷都受過。”
“那也不行！”齊玥瞪了他一眼，卻還是輕輕吹了吹傷口，“以後再這麼不小心，我就不跟你練了。”
葉雲笑著點頭：“好，我以後一定小心。”
夕陽西下時，兩人終於停下練習。齊玥的紅傘上沾了不少灰塵，葉雲的刀也需要重新擦拭，但兩人的臉上都帶著滿足的笑容。葉雲看著齊玥，忽然說：“公主，明天對戰衛先生，我有個想法。我們可以故意露出破綻，引衛先生反擊，然後趁機攻擊他的手臂——昨天我砍他手臂的時候，感覺他的防禦雖然強，但比胸口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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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玥眼睛一亮：“好主意！我可以先用紅傘主攻他的胸口，吸引他的注意力，你趁機繞到他身後，攻他的手臂。”
“就這麼定了！”葉雲用力點頭。
兩人收拾好東西，一起朝著營地走去。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齊玥的紅傘偶爾會碰到葉雲的手臂，她會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一點，卻又會在下次走路時，悄悄靠近些。葉雲也察覺到了，卻沒有點破，隻是放慢了腳步，讓兩人的影子靠得更近。
回到營地後，齊玥還特意讓人給葉雲送了一碗冰鎮的綠豆湯，說是“補充體力，明天好贏衛先生”。葉雲喝著甜涼的綠豆湯，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嘴角忍不住一直上揚——他忽然覺得，在齊國的這段日子，或許會成為他這輩子最難忘的時光。
第二天清晨，演武場的人比昨日更多了。趙烈特意讓人搬了張椅子，坐在旁邊當“裁判”，陳峰帶著幾個百戶站在一旁，臉上滿是期待。衛已經提前到了，依舊站在演武場中央，手裡拿著那杆烏黑的長槍，似乎在熱身。
葉雲和齊玥並肩走到場邊，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信心。齊玥撐開紅傘，葉雲拔出“驚蟄”刀，朝著衛走去。
“準備好了？”衛看著兩人，語氣依舊平淡。
“準備好了！”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趙烈站起身，高聲道：“比試開始！百招為限，若葉雲、齊玥能讓衛後退一步或傷到他，就算贏！”
話音剛落，齊玥率先動手！她沒有像昨日那樣先出碎片，而是直接將紅傘拋向空中，雙手結印，幾道紅色光繩朝著衛的胸口射去——這是“縛神繩”，比昨日的光刃威力更強，專門用來限製對手的動作。
衛眼神一凝，顯然沒想到齊玥會一上來就用這麼強的招式。他不敢大意，周身氣勁爆發，試圖震斷光繩。就在這時，葉雲動了！他腳下步法展開，如同鬼魅般繞到衛的身後，“驚蟄”刀帶著風聲，直劈衛的右臂——這正是兩人昨天商量好的計策，用“縛神繩”吸引注意力，葉雲攻其不備。
衛察覺到身後的動靜，想要轉身防禦，卻被“縛神繩”纏住了左臂，動作慢了半拍。“驚蟄”刀眼看就要劈到衛的右臂，周圍的士兵都驚呼起來，趙烈也往前湊了湊，眼中滿是緊張。
就在這時，衛忽然猛地側身，右臂抬起，硬生生擋在刀前。“當”的一聲脆響，刀身砍在衛的手臂上，這次卻沒有像昨日那樣被彈開——葉雲明顯感覺到，刀身切入了衛的衣服，甚至碰到了他的皮膚！
“成了！”葉雲心中一喜，想要再用力，卻被衛的左手抓住了刀背。衛的臉色微微變了變，顯然也沒想到自己會被傷到。
“第三十五招，你們贏了。”衛鬆開手，低頭看了看右臂——衣服被砍破了一道口子，裡麵的皮膚也被劃了一道淺痕，正滲著血絲。
周圍的士兵瞬間爆發出歡呼聲，陳峰帶頭鼓掌，趙烈也笑著站起身：“好！好一個配合！衛，你這次可是栽了！”
衛沒有在意手臂的傷口，反而看著葉雲和齊玥，眼中露出幾分讚賞：“不錯，比昨日進步太多。你們的配合，已經有了‘默契’的樣子。”
齊玥收起紅傘，走到葉雲身邊，臉上滿是興奮：“我就說我們能贏吧！”她看著葉雲，又看向衛的手臂，忽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金瘡藥，遞了過去，“衛先生，你也用點藥吧，免得傷口感染。”
衛接過藥，點點頭：“多謝公主。”
葉雲和齊玥站在演武場中央，接受著士兵們的歡呼。齊玥的紅傘靠在葉雲的手臂上，她沒有挪開，隻是看著葉雲，嘴角帶著笑意：“葉雲，下次我們再找衛先生比試，爭取在二十招內贏他！”
葉雲看著她明亮的眼睛，笑著點頭：“好！下次一定！”
陽光灑在兩人身上，帶著溫暖的氣息。葉雲忽然覺得，贏不贏衛先生其實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在這裡找到了可以並肩作戰的人，找到了可以讓他放下防備、真心相待的人。而齊玥也看著葉雲的笑容，心裡悄悄想著：或許，留在齊國，陪著這個人一起練配合、一起打仗，也不是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