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再變。這一次,他看到了“成功”的景象。他潛入皇宮,找到了靜心苑,擊敗了“影”,成功救出了父親葉宏!葉家沉冤得雪,李輔國伏誅,皇帝嘉獎,他葉楓成了萬眾敬仰的英雄,與林沁有情人終成眷屬,風光大婚……
這美好的前景,比恐怖的景象更具誘惑力!它直接滿足了他內心最深切的渴望,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浸其中,享受那虛幻的成功。
然而,葉楓的心經過前幾重幻境的錘煉,已然更加堅定。他清楚地知道,這一切都建立在空中樓閣之上。“影”還未擊敗,宰相依然權傾朝野,父親尚在囹圄,此刻的“成功”不過是鏡花水月,是瓦解他鬥誌的糖衣炮彈!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葉楓默念著師父教導過的道理,眼神重新變得清明冷靜,以強大的意誌力,主動從這美好的幻境中掙脫出來。
就在他掙脫美好幻象的刹那,周圍的屍山血海、成功景象全部消失,他重新回到了那片絕對的黑暗之中。但這一次,黑暗不再平靜。
一個冰冷、威嚴,仿佛直接響徹在靈魂深處的聲音響起,帶著拷問的力量:
“石厲?抑或,我該叫你……葉楓?”
聲音如同驚雷,炸響在葉楓的識海!他渾身一僵,幾乎以為身份已然徹底暴露!
“葉宏之子,隱姓埋名,潛入影衛,所圖不小啊。”聲音繼續響起,帶著洞悉一切的冷漠,“你的易容術很高明,匿魂珠也很巧妙,連楊堿的天眼都能瞞過幾分……但在這‘煉心殿’中,在貧僧的‘他心通’麵前,一切偽裝,皆是徒勞!”
貧僧?他心通?
葉楓心中巨震!這個聲音……是法河!那個在慈航庵出現過的、宰相麾下的法修高手!這第三關的主持者,竟然是他!而且,他竟然修煉有佛門神通“他心通”?雖然可能隻是殘篇或禁術,但足以窺探人心底的部分秘密!
“不必否認,也不必驚慌。”法河的聲音帶著一種貓捉老鼠的戲謔,“讓貧僧看看,你這小輩心中,究竟藏著多少叛逆的念頭,對宰相大人,又有幾分‘忠心’?”
話音剛落,葉楓隻覺得一股龐大無比、充滿誘惑和侵蝕力的神識力量,強行闖入了他的識海!這股力量並非要摧毀他的意識,而是要引動、放大他內心深處的各種負麵情緒和念頭——對宰相的仇恨、對權力的渴望、對暴力的傾向、對美色的貪戀、對失敗的恐懼……尤其是那股被《靜心守意訣》死死壓製的血脈中的暴戾!
“吼——!”
葉楓仿佛聽到自己體內傳來一聲洪荒野獸般的咆哮!眼前瞬間被一片血色籠罩!殺戮的欲望、毀滅的衝動,如同火山噴發般衝擊著他的理智!他幾乎要控製不住,想要拔出逆鱗劍,將眼前的一切都斬碎!
這是最致命的攻擊!直指本心,引動心魔!
一旦他被心魔控製,展現出對宰相的刻骨仇恨,或者暴露了血脈的特殊,下場必然比前麵那些失敗者更慘!
危急關頭,《靜心守意訣》展現出了它作為頂級煉神心法的非凡之處。它不再是被動固守,而是如同一個精密的熔爐,主動運轉,將那些被引動的負麵情緒和念頭,如同雜質一般包裹、淬煉、沉澱!心法形成的無形屏障,牢牢守護著葉楓最核心的靈智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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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楓堅守著最後一點意念:我是石厲!一個來自北疆、身世淒苦、渴望出人頭地、對朝廷有怨但更畏懼權勢的邊軍孤兒!我對宰相無甚好感,但也絕無反抗之心,隻想借此機會往上爬!
他將這個由靖王世子蕭景淵和統共同編織的、屬於“石厲”的“人設”,作為自己此刻唯一的心神錨點!他將對宰相的真實仇恨深深埋藏,轉而模擬出一個底層士卒對不公命運的微弱不滿、對強大力量的敬畏、以及一絲投機取巧的僥幸心理。
法河的神識如同最精細的探針,在葉楓的識海外圍逡巡、試探、引動。葉楓堅守著“石厲”的人設,如同一個最優秀的戲子,將自己代入角色,讓那些被引動的“雜念”都符合這個角色的身份和邏輯。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漫長。葉楓的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身體微微顫抖,仿佛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他在與自己的心魔,也與法河的窺探,進行著一場凶險無比的拉鋸戰。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隻是一瞬,或許是永恒。那股龐大的神識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法河那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意外和……失望?還好,這隻是幻境。。。
“心性尚可,雖有雜念,卻知敬畏,未生反骨。罷了……一炷香已過,你,通過了。”
話音落下,眼前的黑暗如同幕布般被掀開。葉楓發現自己依舊站在黑色石殿的中央,殿門不知何時已經打開,外麵透進微弱的光線。他的後背已被冷汗徹底浸透,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隻能勉強依靠著意誌力支撐。
他踉蹌著走出殿門,刺眼的陽光讓他眯起了眼睛。外麵隻剩下包括他在內的四個人!十人入內,僅存四人!而他是其中修為最低,看上去也最為狼狽的一個。
那名引路的中年影衛看了葉楓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似乎也沒想到這個半步士級的小子能撐過來。他冷聲道:“恭喜四位,通過第三關。自今日起,你們便是影衛見習。稍後會有人帶你們去往駐地,領取服飾令牌,並告知規矩。”
葉楓心中沒有絲毫喜悅,隻有劫後餘生的疲憊和更深的寒意。法河最後那句話,“未生反骨”,是真的沒發現,還是……另一種試探?這場煉心之考,遠未結束。他隻是拿到了進入真正龍潭的資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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