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臨淄城西,皇家禁苑演武場。
時值秋高氣爽,但場中的氣氛卻灼熱如盛夏正午。兩道身影,一赤一青,正在場中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高速碰撞、分離、再碰撞!金鐵交鳴之聲如同驟雨打芭蕉,密集得讓人喘不過氣,逸散的氣勁將地麵刮出道道淺痕,卷起漫天塵土。
“鐺!”
一聲格外響亮的震鳴!青色身影被一股巨力震得踉蹌後退十數步,才勉強穩住身形,正是葉雲。他呼吸粗重,額角汗水涔涔,握刀的右臂微微顫抖,虎口已然崩裂,滲出血絲,染紅了刀柄上纏繞的布條。但他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沒有絲毫挫敗,反而充滿了酣暢淋漓的戰意和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
在他對麵,齊玥翩然落地。她依舊撐著那把看似精致脆弱的紅傘,傘麵流轉著淡淡的赤色光暈,將她周身護得滴水不漏。她秀發微亂,氣息也略微急促了幾分,絕美的臉龐上帶著驚詫、欣賞,以及一絲被挑戰了權威的薄怒。
“好你個葉雲!”齊玥美眸圓睜,瞪著葉雲,“這才幾天功夫?吃了龍肝鳳膽了?居然能硬接本公主這麼多招!”
葉雲咧嘴一笑,露出白牙,甩了甩發麻的手臂:“公主殿下承讓了!是您教導有方,陪練得好!”
“油嘴滑舌!”齊玥哼了一聲,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她確實驚訝。就在半月前,葉雲在她手下還隻有勉強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但自從他那柄古怪的厚背短刃“驚蟄”似乎發生了什麼變化後,這家夥的實力就開始突飛猛進。
尤其是剛才,葉雲情急之下爆發出的那一刀——刀身之上竟隱隱傳來一聲低沉威嚴的龍吟!一道凝練無比的青色龍形氣勁咆哮而出,不僅瞬間撕裂了她紅傘布下的三重火焰罡氣,那衝擊力更是震得她手腕發麻,體內氣血都翻騰了一瞬!
雖然她立刻運轉更強功力將那道龍形氣勁壓碎,但那一刻的威脅感,是實打實的!那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士級初期武者能發出的力量!甚至觸摸到了將級的門檻!
“你那把刀……到底怎麼回事?”齊玥收起傘,走到葉雲麵前,好奇地打量著他手中那柄貌不驚人不驚人的短刃驚蟄。此刻的驚蟄又恢複了古樸無華的樣子,隻是刀身隱約有流光閃過,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裡麵沉睡。
葉雲撓了撓頭,他也沒完全弄明白。自從那日他心有所感,將自身那獨特的、源自葉家血脈的“強化”氣血之力嘗試著注入驚蟄後,這柄刀就仿佛活了過來。刀身內似乎沉睡著一道古老而強大的意誌——青龍之魂。隨著他每日以氣血和意誌溫養,他與這道龍魂的聯係越來越緊密,能調動的力量也越發強大。
“好像……是這刀裡住著條老龍,”葉雲試著解釋,語氣有些不確定,“我喂它氣血,它偶爾……借我點力氣。”
“刀裡住著龍魂?”齊玥聞言,美眸中閃過一絲異彩。這等神兵利器,即便在齊國皇室也極為罕見。她想起父皇那柄傳承已久的鎮國神兵,似乎也蘊有類似靈性。她看向葉雲的目光,不禁又多了幾分深意。這個看似憨直的邊塞漢子,身上的秘密和潛力,似乎遠超她的想象。
“能駕馭龍魂之力,是你的造化。”齊玥語氣認真了些,“但這力量霸道絕倫,你修為尚淺,強行催動,必遭反噬。剛才那一下,你經脈已然受創了吧?”她目光落在葉雲滲血的虎口和微微顫抖的手臂上。
葉雲坦然點頭:“是有點疼。不過,值得!”他能感覺到,每一次全力催動驚蟄,經脈雖會受損,但恢複之後,都會變得更加堅韌,氣血也會更加凝練。這種在極限中突破的感覺,讓他癡迷。
看著他這副“痛並快樂著”的樣子,齊玥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心裡卻莫名地軟了一下。她下意識地從懷中取出一個精致的白玉小瓶,扔了過去:“喏,宮裡禦用的‘白玉生肌散’,對外傷和溫養經脈有奇效。省著點用,很貴的!”
葉雲接過還帶著對方體溫和淡淡馨香的小瓶,愣了一下,心頭一熱,咧嘴笑道:“多謝公主殿下!”
“少廢話!趕緊擦了!看著礙眼!”齊玥彆過臉去,耳根微微有些發紅,語氣故意裝得凶巴巴的。
葉雲嘿嘿一笑,也不客氣,倒出些清香撲鼻的藥膏,仔細塗抹在虎口和手臂上。藥膏清涼,疼痛立減,一股溫和的藥力緩緩滲入經脈,舒泰無比。
兩人一時無話,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微妙。陽光透過樹葉灑下,在兩人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遠處傳來禁軍操練的號子聲,更襯得此處安靜。
齊玥偷偷用眼角餘光瞥著葉雲專注塗藥的側臉,看著他輪廓分明的下頜線和那雙清澈又充滿力量的眼睛,心跳沒來由地加快了幾分。這個家夥,傻是傻了點,但……確實挺順眼的。尤其是他戰鬥時那股子一往無前的悍勇和純粹,是她在這充滿算計的宮廷中從未見過的。
葉雲塗好藥,感覺手臂舒服多了,一抬頭,正好對上齊玥飛快移開的目光。他雖然性子直,但並非木頭,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如何感覺不到這位傲嬌公主對自己那份特彆的關心?隻是兩人身份懸殊,他又背負著家仇國恨,實在不敢,也不知該如何回應這份情愫。隻能把這份懵懂的好感,深深埋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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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了握拳,感受著驚蟄傳來的、與自己血脈相連的溫熱感,以及體內更加強大的力量,目光望向南方,變得堅定起來。
“公主,”他忽然開口,聲音沉穩了許多,“我想……再去一趟‘萬獸血窟’。”
齊玥聞言,猛地轉過頭,俏臉上滿是驚愕和一絲擔憂:“你瘋了?!上次你去第三層就差點被那頭變異血狼王撕了!現在才過去多久?你雖然實力提升,但那地方……”
“我知道危險。”葉雲打斷她,眼神灼灼,“但隻有在生死邊緣,才能最快地掌控這股新力量!我哥在京城的處境肯定越來越難,北疆也需要力量,我不能慢慢來!我必須……更快!更強!”
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那是一種屬於戰士的、一往無前的信念。
齊玥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勸阻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她明白他的心情,也欣賞他的勇氣。她沉默片刻,忽然揚起下巴,恢複了那副高傲的模樣:“哼!既然你非要去找死,本公主就發發善心,親自帶你去!免得你死在裡麵,臟了我們齊國的秘境!”
葉雲聞言,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他鄭重抱拳:“如此,有勞公主殿下!”
“少來這套!”齊玥白了他一眼,轉身朝演武場外走去,紅裙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回去準備一下,明日清晨,宮門口等我!遲到了我可不等你!”
看著齊玥遠去的背影,葉雲深吸一口氣,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驚蟄。刀身微震,傳來一聲低沉的龍吟,仿佛在回應著他的決心。
變強的道路,布滿荊棘。但為了守護的人,他義無反顧。
萬獸血窟,並非真正的洞窟,而是齊國皇室掌控的一處奇異秘境。據說此地是上古一處戰場遺跡,隕落了無數強大凶獸,它們的精血浸染大地,形成了這片獨特的環境。其中充斥著狂暴的血氣和各種被血氣侵蝕而異變的凶猛妖獸,是齊國訓練精銳死士和磨練頂尖高手的試煉之地。
秘境入口有皇家強者鎮守,閒人免進。有齊玥公主親自帶領,自然一路暢通。
穿過一層水波般的能量結界,眼前的景象豁然一變。天空是壓抑的暗紅色,空氣中彌漫著濃鬱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和狂暴的能量因子。大地乾裂,呈現出詭異的黑紅色,到處可見巨大的、不知名獸類的森白骸骨。遠處傳來陣陣令人心悸的獸吼聲,充滿了暴虐與殺戮的氣息。
一進入這裡,葉雲就感到體內的氣血不由自主地加速運轉,驚蟄也發出輕微的嗡鳴,似乎對這裡的環境既感到興奮又充滿警惕。
“跟緊我,彆亂跑!”齊玥收起了一貫的輕鬆,麵色凝重,手中的紅傘散發出淡淡的赤光,將兩人籠罩,隔絕了部分令人不適的血氣侵蝕,“血窟分為九層,越往下,血氣越濃,妖獸越強。以你現在的實力,在第四層邊緣曆練已是極限,絕不可再深入!”
“明白!”葉雲點頭,握緊了驚蟄。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從秘境深處傳來的那些氣息,任何一道都足以輕易撕碎他。雖然妖獸的戰力低上一些,但絲毫不能掉易輕心。
齊玥輕車熟路,帶著葉雲沿著一條被踩出的小徑,向下層走去。沿途遇到一些被血氣侵蝕、雙眼赤紅的妖獸,大多實力不強,被葉雲用驚蟄輕鬆解決。他發現,在這裡戰鬥,驚蟄似乎格外活躍,斬殺妖獸後,刀身甚至會微微發熱,仿佛在汲取那些散逸的凶煞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