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張家餐廳,水晶吊燈折射出刺眼光芒。
秦朗低頭為嶽父張世豪倒茶,手腕不小心碰到餐桌,茶水濺出幾滴。
他指尖微微發顫,指甲下意識掐入掌心,鮮紅的月牙痕跡清晰可見。
「連倒茶都不會,真是廢物!」張世豪皺眉,厭惡地擦拭西裝袖口,粗短的手指間一枚古銅色龍頭戒指閃爍冷光。
「對不起,爸。」秦朗微笑道歉,動作熟練地重新倒好茶。
三年了,這樣的羞辱早已家常便飯。
茶水在杯中形成細小的旋渦,如同暗紅絲線交織,一瞬間喚醒了他深埋的記憶片段。
「堂堂張家怎麼會招這種贅婿?」張世豪的小姑撇嘴,手指不停地轉動著手腕上的玉鐲,「聽說是個孤兒?沒有背景還沒本事,雨晴怎麼看上他的?」
有錢人的鄙視鏈,從來都是一環套一環的金鏈子。
張世豪得意地炫耀:「還不是看我張家企業需要打雜的。這種人,能入我張家門已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滿桌笑聲中,秦朗端起水杯喝水。
突然,一陣劇痛從太陽穴襲來,水杯從指間滑落,「砰」地碎在地上。
空氣中飄散著高級消毒水的微弱氣味,瞬間喚醒了他腦中那段醫院的記憶。
玻璃碎片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線,秦朗恍惚間看到一行醫院體檢報告上的數字"29"——他被診斷出藥物中毒的那天日期。
滴答、滴答,餐廳壁鐘的節奏聲回蕩在秦朗耳畔,與他加速的心跳詭異同步。
眼前景象如破碎的鏡麵,無數記憶碎片閃回。
那不是普通的回憶,而是被他刻意壓抑的真相——確切地說,是他曾經被迫遺忘的事實。
他是秦氏家族唯一繼承人,隱姓埋名隻為尋找真心;張雨晴以為嫁給窮小子,實則背後是萬億資產;而三年來,他每天飲下的「保健茶」中含有致幻成分,讓他甘願扮演卑微角色。
「還愣著乾什麼?收拾乾淨!」張世豪的怒喝將秦朗拉回現實,龍頭戒指在餐桌上敲出急促的聲響。
秦朗機械地點頭,俯身撿拾碎片。
指尖傳來刺痛,鮮血滴落在白瓷地磚上。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血珠形成的痕跡,與張氏集團標誌中的蛇形圖案輪廓竟有幾分相似,隨後漸漸乾涸成深褐色斑點。
家族企業的利益爭奪,從來不隻是商場上的明爭暗鬥。
「真沒用」張家小姐張雨晴頭也不抬,冷漠道,「連杯子都拿不穩。」她耳墜上的鑽石折射出冷光,與三年前他為她擋刀時濺到她衣襟的血跡位置詭異重疊。
腦海中閃回醫院病床上的場景,藥物作用下秦朗聽到雨晴冰冷地說:「秦朗,你真以為我會愛上你?贅婿就該有贅婿的覺悟。」
地上的血痕仿佛在他眼中延伸,形成一條細小的路徑,指向張雨晴的方向,隨後在陽光下被餐巾紙吸收消失不見。
秦朗抬頭,對上她精致冷豔的臉龐。
被藥物控製的記憶與真實記憶交錯,眼前這個高傲女人,是他費儘心機想得到真心的人,卻也是將他推入深淵的幫凶。
一段雨夜初遇的記憶閃回——那晚,雨晴獨自站在暴雨中,秦朗遞出傘,問她:「為什麼不躲雨?」她轉身,淚水與雨水混合,嘴角卻揚起微笑:「因為沒人會知道我在哭。」
而今,他看到了——那個雨天的真相,張雨晴那天攜帶著一份秦氏企業的機密文件,正在與身後的保鏢交談,看到秦朗才裝作孤獨少女的樣子。
張雨晴對上他的視線,眼神瞬間恍惚,隨即更加冰冷:「看什麼看?收拾完滾去書房,彆影響我們聊天。」她無意識地用拇指摩挲著無名指上的婚戒,那是秦朗省吃儉用買的便宜戒指。
越是平靜的表情下,越是翻騰著滅世的怒火。
「是,夫人。」秦朗微微一笑,轉身離開餐廳。
張雨晴的高跟鞋在地麵輕叩,留下一串若隱若現的印記,印記邊緣沾著他的血,形成蜿蜒痕跡後被地毯吸收。
回到臥室,秦朗鎖門,從床頭抽屜取出一枚古舊懷表。
表麵刻著繁複紋路,紋路邊緣如同蛇鱗般精細,時針停在了13點的位置——這個不合常理的時間點,正是羅氏集團與張氏簽約的代號。
表蓋上隱約可見刻著的數字「29」,邊緣磨損卻依然清晰可辨,那是父母車禍的日期。
懷表在他掌心輕微發熱,金屬傳遞著久違的觸感,仿佛是父親最後的溫度。
每一次觸碰,都喚醒秦朗被藥物控製的記憶碎片,仿佛兩者之間有著血脈相連的奇妙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