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壓城,微雨將至。
羅氏私人會所頂層,窗外萬家燈火如星河懸掛,窗內卻靜謐得如同另一個世界。
羅天成坐在紅木太師椅上,姿態閒適地品著大紅袍。
他五十出頭的麵容溫文爾雅,眼角細紋中透著成功人士特有的從容。
屋內陳設與秦家祖宅書房竟有七分相似,連壁畫掛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他溫和的外表下藏著無人知曉的狠厲,就像毒蛇總披著最美麗的外衣。
眉宇間的陰鷙一閃而過,如蛇信子吐露。
「請進。」羅天成頭也不抬,門卻準確無誤地被推開。
宋明月邁著精準的步伐走進來,手中文件夾裡裝著關於秦朗的最新情報。
她一身剪裁得體的灰色套裝,神情專業冷靜。
文件夾右下角,頁碼顯示「0627」——恰是秦朗父母遇害那天的日期。
表麵上冷靜自持,內心卻早已被對秦朗的複雜感情攪得天翻地覆。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個特殊頁碼。
「羅先生,秦朗最近動作加快了。」宋明月彙報道,「他已經開始收購張氏集團上下遊企業,似乎在為全麵接管做準備。」
「嗯。那小子行事比預期更果斷。」羅天成輕輕放下茶杯,「比我預期的快了三天零四小時。」他說得如此精確,仿佛早已算到。
茶杯底部隱約有一圈茶垢,形狀竟與秦家祖宅平麵圖驚人相似。
桌上的古董鐘表滴答作響,節奏宛如醫院心臟監護室中的監護儀,每一聲都似在提醒著時間的緊迫。
羅天成手指輕敲,恰好與鐘表聲形成奇妙共振,仿若催眠咒語。
「他對秦家古董的調查進度如何?」羅天成突然抬眼,目光如劍,眼角皺紋在燈光下映出滄桑痕跡。
宋明月心跳微亂:「他委托人查詢了幾件秦家老宅流失的古玉器,尤其對一枚玉印很上心。特彆是那個標記為『碼頭27』的倉庫,他已經派人去調查了。」
她右手腕處的傷疤隱隱作痛,那道傷與秦朗左肩處的痕跡如出一轍。
羅天成腕表上的碎玻璃反射出微光,細看之下,劃痕竟組成了「碼頭27」三字,邊緣處似有血跡滲入表麵。
那些花紋圖案,與秦朗手臂上的疤痕竟有七分相似。
「具體是什麼玉印?」羅天成指尖輕叩桌麵三下,麵不改色卻瞬間氣場驟變,如同山林間盤踞的千年老蛇突然亮出獠牙。
桌麵接觸處的灰塵隨著敲擊形成奇異波紋,如同古老紋路展開。
「資料上說是清代一枚雕有麒麟的白玉印。據說表麵有細微血色紋路,如同玉蘭花瓣的拓印。」宋明月說這話時,腦中閃過秦朗辦公室裡那幅玉蘭畫的碎片。
羅天成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指節微微泛白。
「可知道他為何尋找此物?」
他身後櫃子上的幾味中藥瓶忽然映入宋明月眼簾——銀翹、藿香、菖蒲,正是秦母生前常用的幾味藥材。
權勢越大的人越是草木皆兵,哪怕是自己一手培養的棋子也不例外。
羅天成似在防備著什麼。
羅天成站起身,走向牆邊的古董櫃,手指撫過一把造型奇特的銅鑰匙:「跟我來。」
他左手袖口露出一枚暗金色家族徽章袖扣,仔細看去,內側似乎刻著某種特殊序列,像是某種古老的家族印記。
那圖案的走向與宋明月手腕上的疤痕有三分相似。
穿過三道電子鎖控製的門廊,他們來到一間隱秘的密室。
暗紅色牆壁上繪滿古老符文,中央是一座精密的數據分析裝置,連接著多塊顯示屏。
房間一角,巨大的商業情報圖上各企業聯係縱橫交錯。
密室正中的地板磚紋恰與秦家老宅玄關處的紋路一模一樣。
羅天成走向那座數據終端,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操作,每次點擊都引發屏幕上數據的變化。
屏幕光線映照下,數據流構成了一係列商業關係圖譜,與他多年來精心布局的商業帝國息息相關。
伴隨數據變化,密室中回響起電子設備的運行聲,仿佛遠處醫院監護室中的心電監護儀,卻又融合著現代科技的冰冷質感。
每一聲都與宋明月的心跳頻率奇妙地同步。
「數據分析勝過一切。」羅天成平靜道,「真正的預測來自精準的信息。這套係統接入了秦家所有產業的數據庫。」
他第一次提及秦家,語氣中帶著無法掩飾的忌憚與欲望交織的複雜情緒。
屏幕上呈現秦朗近期活動的數據分析,每一條線路忽明忽暗,猶如心電圖上的生命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