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女冷漠地掙脫他的手,眼神中沒有絲毫猶豫:「叔叔,那錢我已經買包了。」
「三百萬的包?」張世豪難以置信,聲音因震驚而愈發嘶啞。
「是啊,v限量款,秦朗送雨晴姐同款的那個。」小侄女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張世豪僵在原地。
那個名字像一把鋒利的劍,直接刺入張世豪的心臟。
秦朗,那個曾經被他無數次踩在腳下的年輕人,現在卻成了他的噩夢。
張世豪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掏出藥瓶,刀出兩片藥,乾咽下去。
藥瓶上的標簽顯示這是一種強效抗焦慮藥物,使用過量會導致心律不齊。
張世豪已經不記得這是今天第幾次服藥了。
當張世豪曾經炫耀他「我們張家上下一心」時,誰能想到這顆心如此輕易就碎了呢?
他苦笑著,回想起昔日的榮光,那些鮮花和掌聲,那些奉承和討好,一切都如泡沫般脆弱。
張世豪頹然倒在主座上,麵前是一份被拒絕簽字的借款協議。
他緩緩拿出支票簿,手抖得幾乎拿不穩筆。
眼前浮現出秦朗那天在會議室裡的笑容,冷靜而決絕。
「滾,都滾!」他突然暴怒,拿起旁邊的茶壺朝牆上的家族樹潑去。
滾燙的茶水浸透了圖紙,順著紙麵流淌,如同鐵鏽般的褐色將那些名字一個個模糊,最終彙聚成一灘汙漬。
茶漬順著牆壁流下,逐漸侵蝕著家族樹的根部——那是張家先祖的位置。
隨著茶水浸潤,圖紙開始撕裂,一片片剝落,露出牆麵原本的顏色。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掉落的碎片中,隱約顯現出另一幅圖畫的輪廓——那是張世豪與一個陌生男子的合影——那人赫然是秦朗的父親。
張世豪瞳孔收縮,仿佛看到了不該看到的鬼魂。
他顫抖著手撿起碎片,卻怎麼也拚不回原來的樣子。
合影背麵寫著「鐵打的張家,流水的錢財」,這是他父親的座右銘。
現在看來,這句話需要顛刀過來——錢財才是鐵打的,而家人如流水般轉瞬即逝。
張世豪癱坐在地板上,頭靠著牆壁。
他閉上眼睛,嘗試平複呼吸,但腦海中全是公司瀕臨崩潰的數據——負債率87,現金流斷裂,核心資產被質押,員工工資拖欠三個月...
「四哥,你還好嗎?」一個久違的聲音在餐廳門口響起。
張世豪睜開眼,看到了多年未見的小堂妹張玲。
「玲玲?你...怎麼來了?」張世豪驚訝地站起身,快步走向門口。
張玲穿著樸素的衣服,手裡拿著一個舊皮包:「聽說你有麻煩,我特意從美國飛回來的。」
張世豪眼眶濕潤:「謝謝你還記得我...」
「當然記得。」張玲微笑,「當年要不是你資助我讀大學,我怎麼可能有今天?」她打開皮包,拿出一張支票,「這是我這些年存的錢,不多,三千萬。希望能幫到你。」
張世豪看著支票,手指顫抖:「我...我不能要。你一個女孩子在國外不容易。」
「拿著吧,我在矽穀工作,薪水不錯,而且明年可能會升職。」張玲輕聲說,「四哥,家人就是應該在困難時互相幫助。」
這句樸素的話語,讓張世豪心中那根緊繃的弦終於斷裂。
他轉身走向窗邊,不想讓堂妹看到自己的淚水。
「我會還你的,一定。」張世豪哽咽著說。
樓梯轉角處,張雨晴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她從父親發出請柬的那刻就預料到了這個結局。
她見過這些親戚在家道興盛時如何奉承,也知道他們在利益受損時會多麼冷漠。
隻是她沒想到,竟然是那個被家族遺忘的堂姑,在最關鍵的時刻伸出了援手。
張雨晴下意識地撫摸著手腕上的玉石手鏈,那是秦朗送她的唯一禮物。
冰涼的玉石觸感讓她莫名安心,卻又帶來一陣陌生的眩暈。
她的瞳孔中似乎倒映出一個模糊的男子身影,那不是現在的秦朗,而是...另一個時空的他?
恍惚間,她看到了父親站在懸崖邊的樣子,還有秦朗伸出的手...這些畫麵從何而來?
張雨晴搖了搖頭,將這些奇怪的感覺壓下。
她拿出藥瓶,藥物已經所剩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