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後,陽光透過巨大落地窗,灑在張家豪宅的紅木餐桌上。
水晶燈折射出的光斑落在價值連城的瓷器和銀餐具上,形成一道道刺眼的光痕。
張世豪站在樓梯口,迎接陸續到來的親戚們。
他穿著一套嶄新的愛馬仕西裝,手腕上的百達翡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人性奇妙,越是命懸一線,越想假裝一切安好。
張世豪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心跳如擂鼓,但他依然強撐著微笑。
「表哥,生意越做越大啊!上次那塊表不錯,這次又換新的了?」張家三叔搓著手,目光始終沒離開張世豪的手腕。
張世豪笑得格外勉強。
表麵諂媚的笑容下,他的心臟正以每分鐘一百二十下的頻率狂跳。
每一下心跳都像敲響的喪鐘,提醒他距離企業破產,可能隻剩幾天時間了。
「一般一般,都是朋友送的。」張世豪做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同時朝管家使了個眼色,示意上酒。
這就是張家的傳統藝能——明明快揭不開鍋了,還要裝得下金蛋的鵝。
張世豪握酒杯的手指微微發顫,酒液在杯中泛起細小的波紋,像他此刻不安的心緒。
餐桌上很快擺滿了珍饈佳肴。
張世豪的姐夫趙明德抓起一隻澳洲龍蝦,狼吞虎咽:「老弟啊,有什麼好事叫我們來?該不會是又拿下什麼大項目了吧?」
張世豪勉強擠出笑容:「今天找各位來,確實有件事相商。」他舉起酒杯,向所有人示意,「先敬各位一杯。」
眾人附和著舉杯,卻無人注意到張世豪眼中的恐懼。
水晶燈的光芒在每個人的瞳孔中形成奇異的反光,像是某種暗示。
張世豪輕咳一聲:「最近公司遇到點小麻煩...」
餐桌上的說笑聲突然減弱。
幾位親戚交換著眼神,二嬸悄悄將手包挪到腿上,仿佛隨時準備離開。
「什麼麻煩?」張家二嬸放下了筷子,目光警覺。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摸向口袋,那裡藏著她趁張世豪不注意從他書房偷來的保險箱鑰匙。
同時,她的另一隻手緊握著手包,手包內裝著一封來自澳門的危勰信。
她的兒子在那裡欠下了八百萬賭債,已經被人追到了香港。
「可能需要大家幫個忙,我們公司被...被惡意收購,現在麵臨流動性危機。」張世豪的聲音微微顫抖,「敵方通過三級股權穿透控製了我們的核心資產,如果不能在三天內緊急注資十億進行反收購,我們就會失去控製權。」
桌麵上落針可聞。
張世豪環視眾人,聲音越來越小,「我想...」
「這頓飯不香了。」常年蹭吃的表弟忽然站起來,掏出手機假裝看時間,「想起來公司還有個會,我得先走了。」
他慌忙離開時,錢包從口袋滑落。
一張照片從錢包中掉出,那是一個陌生男孩的照片,背麵寫著「朗」字。
張世豪瞳孔驟縮,認出那是少年時期的秦朗。
表弟慌忙撿起照片,臉色發白。
他根本沒有什麼會議,隻是這條大船沉了,老鼠們都急著逃命罷了。
「你等等!」張世豪叫住了他,「上個月你公司資金周轉不靈,我借你兩千萬,你說三個月就還,現在才過去一個月!」
表弟尷尬地扯了扯領帶,麵具已然落下:「那個...最近市場不好,你也知道...」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突然變得犀利:「表哥,你真以為我不知道當年我父親是怎麼死的嗎?」
張世豪麵色驟變:「你胡說什麼?你父親是自殺,警方已經調查清楚了。」
表弟冷笑一聲,從內衣口袋掏出一張泛黃的紙條:「這是父親遺書的複印件,上麵的筆跡被專家鑒定過了——不是他的筆跡。」
「你...你從哪裡弄到的?」張世豪聲音嘶啞,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嚨。
「所以現在我有困難,你就這麼走了?」張世豪勉強將話題拉回,臉色漲紅。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脖子,那裡曾經掛著一塊傳家玉佩,如今卻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