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大廈前台,張雨晴攥緊手提包,指節泛白。
人生最大的勇氣,莫過於麵對曾經傷害過的人,承認自己的過錯。
她今天精心打扮,米色高定風衣內搭簡約連衣裙,卻掩飾不住憔悴眼圈。
三年婚姻,無數羞辱,卻是今天的她最忐忑。
前台大廳牆上的古董掛鐘,發出沉悶的滴答聲,如同她不安的心跳。
那聲音仿佛一把無形的錘子,敲打著時間與記憶的邊界。
秦氏傳統的香樟木裝飾散發著淡淡木香,與張雨晴身上的香水味融合,形成一種微妙的衝突感。
這香氣中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艾草灰氣息,是秦家祖傳的辟邪之物。
前台小姐看見她時,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卻很快恢複專業微笑。
秦氏上下無人不知,這位曾經的少奶奶有多麼咄咄逼人。
「張總?稀客啊。」林睿從電梯走出,唇角掛著玩味笑容。
白大褂口袋裡露出半枚秦家玉佩碎片,「來找我們秦總?前妻登門,該準備攝像機錄製修羅場嗎?」
陽光透過玻璃幕牆,在林睿胸前的玉佩上投下一片青綠色的光暈。
那光芒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顫動。
看,這就是愛情最狼狽又最真實的模樣。
「我...有重要的事情。」張雨晴聲音輕微顫抖,目光不自覺地落在那枚玉佩碎片上。
玉佩上的紋路若隱若現,似乎在陽光下流動變幻。
張雨晴莫名感到一陣暈眩,頸後的肌膚微微發熱。
前台牆上的秦氏家族照片中,那熟悉的麵容讓她心頭一緊。
婚紗照相框玻璃映出她顫抖的眼睫毛,那是她曾經最幸福的時刻。
「重要到能讓高高在上的張大小姐親自跑一趟?」林睿挑眉。
卻在看到她眼中的懇切後收起調侃,「跟我來吧,不過我不保證他願意見你。」
走廊上掛著的每一幅畫都仿佛在審視著她。
三年前她曾踩著高跟鞋走過這裡,趾高氣昂;今天再經過,卻步履蹣跚。
一幅山水畫尤為醒目,畫中的太極圖案被巧妙地融入山水之間。
張雨晴記得,這幅畫是秦朗爺爺的真跡,秦家人稱之為「脈脈圖」。
林睿按下電梯按鈕,「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但秦總這段時間情緒不太穩定。」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上次董事會後,他連續三天沒合眼。」
張雨晴心頭一痛,那次董事會她當著所有人的麵給秦朗難堪。
她記得自己內心在尖叫反對,身體卻不受控製。
電梯緩緩上升,張雨晴從鏡麵反光中看到自己蒼白的臉色。
掛在耳垂的翡翠耳墜,是秦朗送的唯一禮物,她從未摘下。
耳墜隨著電梯上升輕輕搖晃,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如同命運的鐘擺,搖擺不定。
「他...過得還好嗎?」她輕聲問道,隨即苦笑,「算了,我沒資格問這個。」
「他表麵強大,內裡脆弱。」林睿淡淡道,「就像那個瓷瓶。」
張雨晴心頭一震,那個青花瓷瓶是她與秦朗的定情物。
三個月前,她親手將它摔碎,隻因秦朗提起了他們的周年紀念。
走廊儘頭,秦朗的辦公室門牌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門邊的虎紋青銅花瓶中插著幾枝迎春花,這是秦家傳統,寓意著希望與重生。
林睿敲了敲門,隨即離開。
張雨晴獨自站在門前,感覺心跳如雷。
耳墜輕觸耳垂的觸感,成了她唯一的安慰。
秦朗辦公室的落地窗外,陰雲密布。
他聽到敲門聲頭也未抬:
「林睿,我說過今天不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