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山河衝出車間,像一頭被徹底激怒、掙脫了最後鎖鏈的瘋牛。冰冷的空氣吸入肺腑,非但沒能澆熄怒火,反而像助燃劑,讓那股毀天滅地的暴戾轟然炸開!
胡小軍指了個方向,聲音還在打顫:“就……就廢品站後麵……那個堆破爛缸的死胡同……”
話沒說完,陳山河已經像離弦的箭一樣竄了出去!他根本沒走大路,而是直接翻過廠區一段低矮的破牆,踩著滿地狼藉的碎磚和凍硬的垃圾,朝著廢品站的方向直線狂奔!
劉衛東氣喘籲籲地追在後麵,懷裡揣著的鐵棍硌得生疼,他看著陳山河那完全不顧一切、仿佛要燃燒起來的背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隻能拚儘全力追趕,嘶啞地喊著:“山河!等等!彆一個人!”
陳山河充耳不聞。他腦子裡隻有一個畫麵——妹妹小雨那雙受驚小鹿般的眼睛,被“瘋狗”那種渣滓堵在肮臟的死胡同裡!每一個想象出來的細節都像滾油一樣澆在他的理智上!
速度太快,破棉襖被風扯得呼呼作響,冰冷的寒風刮在臉上如同刀割,他卻渾然不覺。手裡的鐵皮茶壺隨著奔跑劇烈晃蕩,裡麵所剩不多的冷水濺出來,打濕了他的褲腿,迅速結成一薄冰。
穿過一片荒廢的料場,繞過幾個巨大的、鏽蝕的廢料罐,廢品站那歪斜的木柵欄已經就在眼前。柵欄後,就是那條堆滿破瓦爛缸、平時連野狗都不愛去的死胡同!
已經能聽到裡麵傳來的聲音了!
一個男人猥瑣下流的嬉笑聲:“小妹妹,彆怕啊……就跟哥去保衛科坐坐,聊聊天……問你點你哥的事兒……”
另一個聲音含糊地附和著,帶著醉醺醺的腔調。
還有女孩壓抑的、帶著哭腔的尖叫和掙紮聲:“放開我!你們放開我!哥——!!”
最後那聲絕望的“哥”,像一把尖刀,狠狠捅進了陳山河的心臟!
“我操你媽!!!”
陳山河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所有的血液瞬間衝上頭頂!他甚至沒走胡同口,而是借著衝勢,一腳踹開那搖搖欲墜的木柵欄,整個人如同炮彈般撞了進去!
死胡同裡的景象瞬間映入眼簾——
妹妹陳小雨被逼在牆角,書包掉在地上,頭發淩亂,臉上滿是淚痕和恐懼,正拚命用手推搡著靠近她的一個穿著保衛科製服、卻敞著懷、滿身酒氣的家夥——正是“瘋狗”!另一個跟班模樣的混混則嬉皮笑臉地堵在另一側。
陳山河的突然闖入,如同天降煞神,讓兩人猛地一愣。
“瘋狗”醉眼朦朧地回過頭,還沒看清來人,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誰他媽……啊!”
“狗雜種!我日你祖宗!!”
陳山河的怒罵聲和動作幾乎同時到達!他根本沒有任何廢話,掄圓了手裡那個沉甸甸的鐵皮茶壺,帶著全身的力量和滔天的怒火,照準“瘋狗”那張因驚愕而扭曲的臉,狠狠砸了過去!
這一下,又快又狠,完全是拚命的架勢!
“哐!!!!!”
一聲極其沉悶又刺耳的巨響!
鐵皮茶壺結結實實砸在“瘋狗”的顴骨上!巨大的力量讓壺身瞬間凹陷變形!壺裡剩下的冷水混合著probaby鼻血甚至牙齒的碎片,猛地爆開,濺得到處都是!
“嗷——!!!!”
“瘋狗”發出了一聲淒厲到變調的慘嚎,整個人像是被高速行駛的卡車撞上,向後猛地踉蹌,重重撞在身後的破瓦缸上,稀裡嘩啦碎了一地!他捂著臉蜷縮下去,鮮血瞬間從指縫裡湧了出來,發出痛苦的嗚咽和呻吟。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電光石火!
旁邊那個跟班徹底嚇傻了,酒瞬間醒了大半,看著滿臉是血、在地上翻滾慘叫的“瘋狗”,又看看如同殺神降世、眼睛裡冒著駭人紅光的陳山河,以及他手裡那個還在滴著血水的、變形的凶器,嚇得怪叫一聲,轉身就想跑!
“誰他媽也彆想走!!”
陳山河此刻已經完全殺紅了眼,根本不管後果,扔掉變形的茶壺,順手抄起靠在牆邊的一根半截鏽蝕的鐵釺,就要撲向那個想跑的跟班!
“山河!夠了!!”
劉衛東終於趕到,從後麵死死抱住了他,聲音帶著哭腔和巨大的恐懼,“不能再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快看看小雨!”
陳山河的身體猛地一僵,像是被這句話刺中了最柔軟的地方。他喘著粗氣,血紅的眼睛猛地轉向牆角。
妹妹陳小雨癱坐在冰冷的地上,嚇得渾身抖得像風中的落葉,臉上毫無血色,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血腥暴力的一幕,像是嚇傻了,連哭都哭不出來。
看到妹妹這副樣子,陳山河胸腔裡那團毀滅一切的怒火,瞬間被一種尖銳的心疼和後怕所取代。他扔掉了鐵釺,踉蹌著撲過去。
“小雨!小雨!沒事了!哥來了!沒事了!”他聲音嘶啞,想要去抱妹妹,卻又怕自己滿身的戾氣嚇到她,手伸到一半就僵在了空中。
陳小雨像是才認出他,哇地一聲大哭出來,撲進他懷裡,身體抖得厲害。
劉衛東看著地上還在呻吟的“瘋狗”,又看看胡同口可能隨時會來人的方向,急得滿頭大汗:“快走!山河!趕緊帶小雨走!這邊我來處理!”
陳山河猛地回過神,意識到此地絕不能久留。他一把抱起妹妹,用破棉襖裹住她,深深看了一眼地上慘不忍睹的“瘋狗”和嚇得縮在角落的另一個混混,那眼神裡的冰冷和警告,讓那個混混又是一哆嗦。
“告訴老黑,”陳山河的聲音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有什麼衝我來。再敢碰我家裡人……”
他沒說完,但那未儘的威脅,比任何話語都令人膽寒。
說完,他抱著妹妹,轉身衝出死胡同,身影迅速消失在廢品堆雜亂的黑影裡。
劉衛東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又看看地上的爛攤子,一跺腳,趕緊處理現場。
死胡同裡,隻剩下“瘋狗”壓抑痛苦的呻吟和血腥味在寒冷的空氣裡彌漫。
陳山河的怒火,以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轟然爆發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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