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轎車駛離百樂門璀璨的光暈，彙入北林市夜晚的車流。車內與車外仿佛兩個世界，喧囂被隔絕，隻剩下壓抑的沉默和輪胎壓過路麵的沙沙聲。
劉衛東掏出煙，遞給陳山河一支，自己也點上一支，狠狠吸了一口，才感覺心跳稍稍平複。剛才在包廂裡，李宏偉最後那陰沉的臉色和毫不掩飾的威脅，讓他後背現在還在冒冷汗。
“山河，剛才太險了。”劉衛東吐出煙圈，心有餘悸，“你真不怕他當場翻臉？”
陳山河將車窗按下一條縫，讓冷風吹散煙霧，也吹散心頭的窒悶。他的側臉在明明滅滅的城市燈光下顯得格外冷硬。“怕。但更怕答應。”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三成乾股？哼，今天答應三成，明天他就會要五成，後天整個‘王朝’都得改姓李。這不是合作，是吞並。”
劉衛東歎了口氣：“我知道。可這樣一來，就等於徹底撕破臉了。李宏偉絕不會善罷甘休。”
“臉早就撕破了。”陳山河冷笑，“從他邀請我們開始，這就是場鴻門宴。隻不過，他沒想到我們這塊骨頭這麼硬，沒按他想的劇本走。”
他轉過頭，看向劉衛東，眼神銳利：“衛東，你現在仔細想想，李宏偉最後提的那個‘合作’，重點在哪裡？”
劉衛東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他特意提到了沙場……還有市政工程的供應單。表麵上是用采購換乾股，但仔細一想，宋老六剛倒，沙場我們才接手，還沒完全理順。他這個時候提出要大額采購沙石……”
“沒錯。”陳山河接口道，語氣肯定，“這是個套。一來，試探我們對沙場的控製力；二來，如果我們真接下這單生意，他隨時可以以質量、供應不及時等借口找麻煩，卡住我們的脖子；這三來……”
他頓了頓，聲音更冷：“我懷疑，他是想借這件事，把我們和宋老六的殘黨，或者西城其他眼紅沙場的人，徹底引爆。”
劉衛東猛地一拍大腿：“借刀殺人！他還是想用對付宋老六的那招來對付我們！讓我們去跟西城的殘餘勢力拚個你死我活，他再來收拾殘局！”
陳山河點點頭：“宋老六雖然倒了，但他盤踞西城多年，手下肯定還有不甘心的亡命之徒。李宏偉這招，毒得很。”
分析清楚了李宏偉的算計，車內的氣氛反而沒有剛才那麼凝重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既然看穿了對方的招數，就有了應對的方向。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劉衛東問道，“沙場這塊，是塊肥肉，也是燙手山芋。李宏偉把這難題拋給了我們。”
陳山河將煙頭彈出窗外，看著那點紅光劃破夜色，迅速熄滅。“難題也是機會。李宏偉想借宋老六的殘黨這把刀，那我們就先把這把刀掰斷！”
他的眼神中重新燃起那種劉衛東熟悉的、充滿攻擊性的光芒：“回去就安排。讓胡小軍儘快摸清宋老六殘黨還有哪些人，領頭的是誰，藏在哪兒。讓大壯挑選得力人手，準備好家夥。既然躲不過，那就主動出擊，在西城，把咱們的旗號徹底立起來！打掉這些殘餘，沙場才能真正安穩，也才能斷了李宏偉借刀殺人的念頭！”
被動接招，不如主動破局。李宏偉拋出的“宋老六難題”，反而成了陳山河下定決心清洗西城、鞏固地盤的催化劑。
劉衛東看著陳山河決絕的神情，知道一場新的血戰即將來臨。但這一次，他們不再是懵懂闖入的挑戰者，而是有了清晰目標和策略的獵手。
“好！回去就辦！”劉衛東重重點頭。
轎車向著廠區方向疾馳，將市區的繁華與陰謀甩在身後。車內的兩人，已經開始謀劃下一場戰鬥。北林市的江湖，注定因這個不肯屈服的廠區小子，再起波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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